疼、痛……
右臂似乎斷了,腿好像也沒有知覺,方郅緩緩醒來,發現自己似乎被困在一個麻袋裡,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要說話,可喉嚨裡全是血泡沫,他控制不住地往外咳血,一大片的血迹将麻袋染紅。
“诶呦,他好像醒了。”
“還要打噻,不是說給個教訓就行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說話怎麼了?他還能認出俺們不,誰不知道方郅是村裡又笨又容易被欺負的傻子,長那麼大個一點用都沒有。”
耳邊傳來幾道鄉音,嘲笑鄙夷的言語刺激着耳膜,方郅充血的大腦“轟——”了一聲,想起今兒一早有人喊他去驅蟲,他去田裡看根本沒瞧見有什麼蟲,剛準備回屋子裡,眼前突然一黑,一人踹在他的後腰上,他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後腦勺重重地磕在石路上。
再次醒來,似乎換了一個地方。
方郅想要爬起來,可渾身沒有力氣,看來他昏迷的時候也受了不少打,由于打的過重,那些人甚至隻是用麻袋套着他,連繩子也沒綁。
不就是解決一個方郅——那還不簡單。
方郅從小到大受過不少欺負,他說話說得晚,小時候就被人嘲笑是笨娃娃、是傻大個,他去世的父親教育他,少和别人起沖突,大多時候忍能解決一起。
方郅一直在忍,小時候别人打他他會忍,他哥貪玩将惹的禍嫁禍給他,他也忍。他說話說得慢又結巴,有時候很多事情解釋不清楚,容易惹人誤會,他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别人才欺負他?這麼多年,他隻有一次是主動出手的,是因為他哥想要打擾岑清絡休息。
岑清絡、岑清絡。對了——他還要去幫岑先生打電話,打完電話他還想回去給岑先生做飯,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錯過一天,一輩子就少見一面,他不可以在這裡浪費時間!
方郅一手扶着牆,站了起來,他左腳整個骨頭都被打歪了,腳踝彎着,可他仿佛好像不知疼痛一般,慢慢地往外走。
然而他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一人突然驚呼:“大哥!他居然站起來了!快給他摁那兒!”
兵荒馬亂,腳步聲離方郅越來越近,一人一腳踹在方郅的肚子上,打在他的膝蓋上,他們一邊毆打一邊道:“诶喲,方蠢蛋,厲害咯,手腳都被打斷了,半殘廢了還能走。”
“打到你不能走為止!”
方郅再一次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跌倒在地,他癱倒在地上,血腥味湧入口腔,那些人以為方郅學乖了,可方郅卻咬着牙,不顧渾身的疼痛再次站起來。
“居然還能站起來,是不是俺們打得還不夠狠?!”
“繩子呢?艹媽的,都打成這樣還能站起來,搞什麼鬼,難道成是心有靈犀,知道家裡的小婆娘即将被欺負了,想回去救他?”
“诶喲,那可是俺們這裡唯一一個歐米伽,這個性别,我隻在買過的那啥裡看見過……”周圍的男人□□着,嘴裡粗鄙的語言說着下流而又肮髒的笑話,方郅突然不動了,那些人給他身上捆上繩子,突然間一道陰沉宛如淬了血的聲音響起,他說:“小……婆娘?”
“诶喲,對呀,就你家那婆娘,被人看上咯。”男人見方郅好像認命了,繼續嘴裡□□的笑話,他們意淫着歐米伽的放蕩,肆意地用下流的語言去勾勒從未見過的陌生的男人。
他們說的是……岑先生?
身上的疼痛都不如心口上的疼痛,每一個下流的句子都像是插在方郅胸口的利劍,他用腦袋狠狠地撞向給他綁繩子的男人,男人疼得彎下腰。方郅趁機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抓臉上的麻袋,結實的亞麻被抓出一道又一道的大裂口,方郅英俊的臉從麻袋裡露了出來,在陰暗燭光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像是在看畜生一般看着面前的幾個男人。
往日的内斂、老實似乎都在方郅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他不要命一般地反抗,最後遍體鱗傷地跑出地窖。夜色朦胧,他一拐又一拐地往前奔跑,由于左腿撕裂般的疼,他好幾次撲倒在石頭路上,可他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拼命地沖回家。
他的……岑先生,還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