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郅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他急急忙忙地起身去幹活，卻被岑先生按到了床上，岑先生臭着一張臉：“不許去。”

“可、可俺要攢、攢錢。”身體還是有點疲憊，可比先前好多了，胃好像也也好了不少……他覺得他可以。

“你到底攢錢幹什麼？”岑清絡蹙眉，這地方攢錢也沒用，大家都是以田為生，自給自足的，用錢也買不到什麼東西。

方郅一張臉憋得通紅，他又說不出攢錢是因為想囤着以後到大城市用，他抓緊了身上的被子，雙腿合并含糊道：“俺、俺就是想攢點……”想湊夠去外面的路費，想在大城市也有立足之地……

“……”這說了也跟沒說一樣，岑清絡不在乎方郅怎麼想的，總之看方郅這臉色，那該死的體力工作是不能去了。

“你再去找别的。”岑清絡完全沒想到這個小鄉村有多少工作适合方郅的，反正方郅就不能去，方郅再這樣累死累活的，做着做着就暈了，他還得多久才能完全恢複。

方郅低下腦袋，由于剛睡醒，腦袋上的雜毛随意地翹起，看起來有幾分呆呆的，方郅想了想，今天不去就不去，從昨日開始他的确是有點不舒服，如果暈倒了，還會給别人添麻煩。

“先生俺這幾天休息……等會去和那邊說一聲可以嗎？”活難找，方郅不準備放棄，他起身，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睡的是岑先生的床，他明明記得之前自己是在柴房裡的，是岑先生将自己帶過來的嗎？

方郅眨了眨眼睛，他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岑先生，心髒“砰砰”跳個不停，他想岑先生嘴上不說，其實對他也很好呢。

方郅開心地彎起眼睛，他看向岑先生，伸手摸了摸胃部，好像已經沒有那種反胃的感覺了。

“先生，俺去去，馬上回來！”說完，方郅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舊屋。

方郅走得很快，岑清絡有時候覺得這個農村漢子的生命力真是頑強，睡一覺起來就活蹦亂跳了。

管他呢，關自己屁事。岑清絡看着方郅徹底跑沒影，便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腿，他用雙手撐着着輪椅，一點點地嘗試站起來，身體終于直起來，腳背着地，岑清絡嘗試松開一隻手，腿部突然崩緊，又跌回了輪椅上。

腿有知覺還不夠，他需要康複訓練。

岑清絡沉下眼簾，這次他扶着窗台站了起來，費勁全身力氣才不至于每走一步跌一步，就這樣走到大汗淋漓，才走出了一步的距離。

岑清絡再重試，可還是走不出窗台這點距離。

正準備再一次嘗試時，屋外傳來方郅的聲音，看來他是請完假回來了，岑清絡連忙回到輪椅上坐着，他并不打算讓方郅知道他退有知覺了。

“先生！”

“他們答應俺休息幾天。”方郅顯然是十分高興，由于他幹活快手，主家還是沒打算不用他，過幾日好了就能回去幹活，昨天痛過之後他覺得好多了，雖然小腹偶爾還是有點脹痛感，但并不礙事，也許真的是昨日中暑了。

“嗯。”岑先生話還是不多，方郅一雙眼睛卻笑眯了起來，今日外面天氣還不錯，他想着帶岑先生出去走走，他想岑先生之所以想讓自己到哪都帶着他，肯定是因為待在屋裡無聊。

“先生，要不要出去…逛逛？”

逛逛？岑清絡點頭，反正他也閑的無聊。

這個季節，小麥已經熟了，金黃黃的遍布在并不豐碩的土地上，方郅推着岑清絡出了門，外面的陽光灑落下來，岑先生的發尾也染上了暖暖的金色。

方郅突然忍不住開口：“先生、你們、那那是怎麼樣的？”方郅從來沒出去過，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對于他來說黃沙黃土，成片成片的田地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岑清絡撐着頭看這西北的風景，半晌才回道：“就那樣，人很多。”

很多人嗎？方郅想象了一下，想象不出來，他們這裡就算去河裡洗衣服，一次性也就十幾人，這算多人嗎？

“那、那先生……你是哪裡人，家裡是怎、怎麼樣的呢？”方郅還是讪讪開口問出他最想問的問題，他緊張地捏緊雙手，說出的語調都有些顫抖。

岑清絡若有若無地擡了一下眼，随意道：“S市的，我家裡掃大街的。”

“掃大街？”

“嗯，就是清潔工，就是zf請來清理路面的，一個月2千塊工資。”

“那先生也是……？”

“嗯，我掃的很快，次次都拿全勤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