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濱海機場乘客出口處,剛下飛機的乘客都行色匆匆,等一波人潮湧過,才零星有幾個人慢悠悠走出來。
沈蕲便是其中的一員。
他個子高挑,一雙腿又長又直,走起路來幹淨利落。穿的一身黑,還戴着漁夫帽和口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蕲确實有些心情不好,他都還沒玩夠就被老爹叫回來了。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又累又倦,出艙好一會兒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三年沒回來,機場的布局和記憶裡的樣子大相徑庭,他跟着指示牌兜了一大圈,花了将近半小時,好不容易才取到了自己的行李。
正當他打算往外走時,卻突然有幾道身影擋在了面前。沈蕲瞬間有點不耐煩了,他緊了緊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開口道:“麻煩讓我過一下,謝謝。”
語氣還是禮貌的,但多少能透露出說話人的煩躁。
“沈先生您好,顧總讓我們來接您。”
聞言,沈蕲擡起眼,看着眼前這群黑衣人,他們個個身材高大,即使穿着西裝也能看出明顯的肌肉線條。
那黑衣男子言辭恭敬,卻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這當然不是來自于他本身,而是來自他背後那個發号施令的人。
沈蕲心裡嗤笑一聲,不愧是那個人的風格。
他左手把玩着手機,眼裡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黑衣男子也不催促,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
他們就在出口附近,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看見沈蕲被一大群人圍着,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出行,想靠近點吃瓜又怕和這些保镖起沖突,于是都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往這邊看。
沈蕲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隻好妥協:“走吧。”
随着沈蕲說出這兩個字,面前的人似乎也都松了口氣。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人立即接過沈蕲的行李箱,還遞上厚棉服和熱水。
有人在前面開路,沈蕲就低着頭漫不經心地往外走着,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剛走出機場,便有寒冷的空氣迎面而來。
A市是個北方城市,這會兒正值二月中,還是冷風刺骨的時候,很多河面都還結着冰,道路上也有未消散的積雪。
沈蕲不得不慶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肯定被風刮得臉疼。感受到手上和身上傳來的暖意,想到那個人,心裡又有些不得勁兒。
男子在前面領路,沒幾分鐘就到了一輛卡宴旁邊,他打開車門,微微低下頭:“您請。”
沈蕲站着沒動,向車裡看去,隻見車裡的人雙腿交疊,手裡拿着平闆,似乎剛剛還在忙。他視線微微上移,對上了那人的視線,停頓幾秒之後又率先移開,盯着那人骨節分明的手。
周圍的人也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了這位小祖宗的黴頭。
沈蕲心裡衡量一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上了車,其他保镖見狀也迅速各歸其位。
車門關上後,就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如玉石相擊般悅耳:“路上累不累?”
“嗯。”沈蕲随意應一聲,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就拿出手機開始玩,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樣子。
車子開始發動,顧景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上半身微微後傾,視線還黏在沈蕲身上。
三年沒見,沈蕲還是和以前一樣,大冬天從來都隻穿薄薄的襯衣和風衣,讓他多穿一點他渾身難受,準備的衣服也沒有好好穿上,隻是搭在肩上。一張臉被帽子和口罩遮擋着,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不過顧景謙還是敏銳地觀察到了他微微泛紅的眼角,估計是剛才出來的時候被風吹着了。
沈蕲知道他在看,心裡有些不爽,再加上人也有點不舒服,索性破罐子破摔:“顧景謙,怎麼是你來接我?”出發前,沈父明明說的是要親自來接他。
顧景謙幫他攏了攏衣服,見他沒有躲開,内心不由得有些高興,但表面上還是很平淡地說:“沈叔叔臨時有事走不開,就讓我來了。”
沈蕲當然不信這套說辭,他和顧景謙分手這件事他老爹比任何人都清楚,躲他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主動聯系他。
他眉頭輕輕一皺,有些陰陽怪氣地說:“我們好像早就分手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他爹不會找他的前男友幫忙。
顧景謙無奈苦笑:“是我想來接你,所以找沈叔叔要了你的航班信息。”
沈蕲沒吱聲,回避視線不看他,隻盯着車窗外的景色。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一點,天色卻已經變暗了。街邊的路燈還沒有亮起來,外面的一切都籠罩在灰暗中,模模糊糊的,隻能看到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還有那些光秃秃的樹枝。
這時沈蕲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是沈父發來了消息。
【老爹:乖崽,我和你媽媽有事要忙,今天沒空去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