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蕲點開手機裡的一個軟件，略微加大音量，把它當作背景音樂外放着，自己則拿了本書，散漫地看着。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對面什麼聲音都沒有，而且看書越看越困，短短十幾分鐘，他都睡着好幾次了。

于是沈蕲放棄看書，開始打遊戲，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不過他把聲音開得比較小，以免聽不到竊聽器裡的聲音。

夜色漸深，周圍都安靜下來了，隻有沈蕲房間裡還不時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他困意全無，在遊戲裡殺紅了眼。

在重新匹配的時候，手機突然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室。

他趕緊取消匹配，拿過手機把音量調到最大，這才聽得更清楚了一點。

不得不說，沈蕲此時心情非常複雜，既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又疑惑顧景謙為什麼會出現在公司。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還不能确定來人就是顧景謙。

略帶幾分淩亂腳步聲出現在音頻中，持續了一陣之後，猝然停下，似乎是顧景謙停在了某個地方，随後就是無盡的沉默，連衣服摩擦的聲響都聽不到。沈蕲無可奈何，隻好耐着性子等待。

好在對面的人很快又動了，沈蕲聽到他走了幾步，然後拉開了抽屜，看來是移動到辦公桌旁邊了。

“顧總？”手機裡忽然傳來人聲，把沈蕲吓了一跳，雖然有些失真，但還是能聽出來那是徐明禮。

然而他對面的人并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失去意識了，于是徐明禮又問：“這麼晚了，您還回來工作嗎？”

顧景謙還是不說話。

“您……喝醉了嗎？”從徐明禮放低的聲音裡能聽出來他的小心翼翼和隐約的試探。

竊聽器放的位置比較隐蔽，有些聲音聽不大清楚，沈蕲一半靠聽，一半靠猜。他猜想顧景謙應該是坐在了辦公椅上，他不說話，可能是醉得比較厲害，而徐明禮正在慢慢接近他。

真是有些糟糕的場面，沈蕲的心無法避免地慢慢沉下去。

“顧總……我看您不太舒服，不好意思冒犯了。”徐明禮像是準備對顧景謙做些什麼。

沈蕲以一種局外人的姿态冷漠地聽着，手卻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機。

“放開。”顧景謙的聲音終于響起，帶着不悅和冷淡的斥責：“你越界了，徐助理。”

不可否認，這一刻沈蕲心裡松了口氣，他承認自己有些卑劣，今晚明明有機會阻止，卻終究沒有采取行動，這是他給顧景謙的考驗，畢竟過了三年，他沒有辦法做到完全相信顧景謙。

“抱歉顧總，我隻是看你……”徐明禮急切地想要解釋，卻被顧景謙打斷。

“徐助理，一個人的眼神，是非常能夠暴露内心的。”他沒有明說，但徐明禮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氣氛僵住了一瞬間，徐明禮好似啞口無言，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我隻是……仰慕您，僅此而已。”

“希望你說到做到。”顧景謙仍然是一種疏離的口吻，但停頓幾秒後，又補充道：“不要浪費你的能力。”

雖然有點委婉，但沈蕲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徐明禮家庭并不富裕，父親早早去世，母親又身患重病，需要巨額醫藥費才能維持生命，于是家裡的擔子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需要這份高薪的工作。況且迄今為止，徐明禮作為助理的表現是很出色的，所以顧景謙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徐明禮當然也聽懂了，他的聲音毫無波瀾：“謝謝顧總提醒。”

又是一陣腳步聲，然後辦公室裡恢複了安靜，最後隻聽到抽屜合上的聲音。等人徹底離去，沈蕲才退出了那個界面。

看來這個劇情應該是解決了。不過沈蕲還有一些疑惑點，那就是顧景謙大晚上跑到公司去幹什麼？而且他為什麼會喝酒，還喝得醉醺醺的。

如果是應酬的話，應該不至于對自己保密，如果是其他的，那會是什麼呢？

再者，自己已經向他确認過，他晚上的安排是在家裡辦公，什麼樣的突發情況才會讓他來不及說，或者，他本就打算瞞着自己。

沈蕲覺得是後者。現在想來，司機的回答肯定是他授意的，可能他确實有不能對自己說的事情，但沈蕲更擔心這種情況的出現是受了劇情的影響。

他百思不得其解，睡覺前都還在想着這些問題，可是又不肯直接問顧景謙。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了，卻在第二天得到了勉強能夠接受的答案。

原來是之前有好友邀請顧景謙參加一個酒局，他因為更想和沈蕲待在一起就拒絕了，但是好友多次強力邀請，再加上沈蕲有其他安排，他也就臨時改變了主意。

至于他回公司幹什麼以及為什麼沒有報備，這兩點就不得而知了，沈蕲姑且把它們歸咎于劇情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