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精神抖擻，看不慣他懶懶散散的樣子，催促道：“你動作快點，趕緊收拾，我先下去了。”說完便快步流星地下樓了，沈蕲都來不及多說兩句。

他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頂着強烈的困意慢吞吞洗漱完，連早飯都沒吃，就熟門熟路地去了工具房。

工具房修建在一棵大樹下，現在那棵樹上全是嫩綠的小芽，估計再過不久就會變得郁郁蔥蔥。大門開着，沈蕲走進去，快速穿上身工作服，戴了頂草帽，又拿了把鋤頭和手套，就出去找人了。

沈老爺子在院子西北角的一座涼亭前面勞作着，這座涼亭的出口處延伸出了一條石子路，他早就想好了要在小路兩邊種上金盞花。

沈蕲到的時候，他已經挖完一邊，正彎着腰清理土裡的雜草和石子。

沈蕲：……

聽見他的腳步聲，沈老爺子直起身子，爽朗地說道：“乖寶來，你先挖那邊，等我弄完就來幫你。”

沈蕲歎了口氣，戴好勞作手套，勤勤懇懇地挖起土來，一插一提一倒，動作幹淨利落、有模有樣，認真投入進去之後倒也不覺得有多累。

日頭漸漸升起，霧氣散去，天也大亮了。沈蕲速度很快，沈老爺子還沒拔完草他就已經挖完了，隻是衣服鞋子上都沾了點泥土。

他撐在鋤頭的一端稍作休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便脫下右手手套，從裡面那身衣服的口袋裡艱難掏出手機，調整好角度，拍下自己辛苦一早上的成果，然後發給顧景謙，還順便回了句早安。

雖然是上班時間，但是顧景謙肯定沒有好好工作，因為他秒回。

【顧：在幫爺爺挖土？】

【S：嗯】

【S：好累】

剛說完哈欠又來了，眼睛也有點酸酸的，他眨眨眼，讓那點淚水消失在眼尾。

【顧：[摸摸頭]】

【S：快誇我】

【顧：阿蕲真厲害】

這回複看起來過于敷衍，沈蕲略微有點不滿意。

【S：你好像個人機】

【S：忙去了】

說完，他收好手機，重新戴好手套，蹲在地上撿土裡的石頭和野草。這裡往年都會種花，每年換一樣，經曆一整個寒冷的冬天，枯萎的花化成了泥土的養料，一場春雨下來，雜草叢生。

之前老是下雨，直到今天才終于見到陽光，沈老爺子閑不住，便想着松松土，再撒上種子。雨後土地濕潤，挖起來稍微有點費勁，一塊沒多大的地，也讓爺孫倆忙活了一個上午，好在太陽光線并不強烈，再加上有帽子遮擋，所以也不感覺曬。

晚些時候，沈老夫人也過來了，就坐在亭子裡欣賞他們勞動的身影，偶爾興緻來了，也下來搭把手。等全部都弄完，沈蕲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三人收拾好工具，脫下一身髒衣服，在工具房外面的洗手池邊沖掉身上的泥，然後才回主樓去。

短短幾分鐘的路程，沈老爺子還在念叨：“這花長得快，沒多久就能看到開花了。”

“說起來，我前段時間還想搭個葡萄架子來着，正好你來了，有幫手咯。”他的話裡是顯而易見的高興。

“就知道折騰乖寶。”沈老夫人嗔了他一眼。

沈老爺子聽見這話就不服氣了：“年輕人就該多活動活動筋骨，哪能像你那樣慣着。”

“我那叫慣嗎？”

……

都是七老八十的老爺爺老太太了，還是喜歡拌嘴，一路上沒停過。沈蕲跟在他們身後，漫不經心地應着，誰的觀點都贊同，也不說“有管家在，何必自己動手”這種掃興的話。

陽光穿過雲層，透過稀疏的樹葉斜斜照在他們身上，帶來絲絲暖意，沈蕲心情愉悅地享受着此刻的甯靜與惬意。

就這樣，他在老宅待了一周多的時間，基本每天都有幹農活，運動量大了，飯量也大了一點。但他并不讨厭這件事，反而覺得做些單純的體力勞動能夠讓他的内心平靜下來，而且種下種子就能看到收獲，其實是很有成就感的。

有時沈蕲都在想，如果生活就這樣一直持續下去，也未嘗不可，然而他知道，他們終究都會被卷入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