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何時了本就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掉。
兇殘的施暴者、可憐的求助女人,這一幕何時了在垃圾星曾無數次的看過。
在垃圾星那個地方,女人老人和孩子是沒有權利拒絕的,那裡誰的拳頭硬,誰就能獲得資源。
資源裡有吃的、房子、水源等等,自然還有——人。
那是七歲的事情,在一個雷雨夜,有個穿着破爛的女人敲響了何時了和何燦的門。
她不斷敲打着門,哀求着何時了和何燦能夠放她進去。
可是直到雨停,那扇門也沒有打開,因為除了她,還有着屬于男人的聲音。
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笑聲、雨聲、雷聲交織出一曲悲傷的樂曲,漫長的像是永遠無法停歇。
何時了永遠也無法忘記第二天自己見到的那張臉,扭曲着,被雨水沖刷漏出來的地方像是石膏,沒有一點點血色。
她的身下,盛開着一朵碩大的紅色花朵,像是傳說中引導亡者前往彼岸開出的花朵。
而那朵花,在何燦醒來之前,就被清理的幹幹淨淨。
甚至殘餘的水漬也在陽光出來之後,蒸發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她離開了嗎?”
“是的,在你醒來之前,她就獨自離開了,去了一個很好也很安全的地方。”
“是這樣嗎?真好。”
“是啊,真好。”
隻是那雙手在背後不斷的顫抖,一隻緊緊握着另一隻,何時了蒼白着臉,嘴角卻帶着微笑:“真好。”
倒在地上的女人有着和記憶中女人相同的臉,甚至臉眼角下的小痣都長得一模一樣。
同樣帶着盛開在衣服上紅色血染的花,倒在何時了的面前,同樣伸出那宛如白色的,像是幹枯枝丫的手。
“......救救我......”
淚水從臉上滑落下去,那雙絕望的眼睛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尤其是跟在她身後的男人還在不斷的踢打着她。
時光仿佛和那一天重疊,何時了有些恍惚,無意識的彎起嘴角,但是很快又被壓下去。
那小小的情緒起伏像是春日落下的花瓣,輕飄飄的失去蹤迹。
“還想跑,你跑啊,你繼續跑啊!”
何時了眼神飄向南柯,南柯立馬把頭扭向一邊,何時了狠狠擰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圈泛紅。
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清澈愚蠢大學生的樣子,遇到攔路碰瓷的,第一反應是熱情的幫助。
在何時了伸出雙手的時候,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女人眼神裡劃過獵物上鈎的情緒。
在這昏暗的車廂之中,陳舊而腐朽的氣息蔓延開來,像是有什麼腐爛在很久很久的時光裡。
......帶着來自地獄死亡的氣息......
眼看着那隻手即将伸過來,女人的眼睛都變成豎瞳,脖子微微向上挺起來,是蛇類進食前的準備動作。
“诶,誰踩我!”突然間,何時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起向後退。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女人驚愕的瞪大眼睛,兇狠的豎瞳搭配着吃驚的神情,多少有些滑稽。
那個拿着刀的男人也像是斷線的木偶,完全沒有一點點反應。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為遇到怪談了,畢竟這車上不太安全是吧。”
何時了誠懇地雙手合十道歉,眼神裡的歉意含量濃郁,幾乎能淹沒在場的所有人。
就連南柯也忍不住扭過頭來看了看,何時了同樣沖着南柯微笑。
女人再次伸出手,何時了這次倒是握住女人的手,在女人的牙齒咬上來之前,何時了突然開始尖叫。
“啊啊啊啊啊蟑螂!!!!!!”
何時了一邊喊着一邊用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棍子一通亂揮,但是每一棍子又很恰好的打到女人身上。
女人:我覺得你不怎麼禮貌。
好不容易等何時了發瘋完畢,女人的樣子看起來比剛才更加凄慘了一些。
“啊,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害怕蟑螂,對了,你們看見蟑螂在哪了嗎?”
何時了笑眯眯的看着女人雖然嘴上在道歉,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少歉意在裡面。
女人也意識到何時了是在戲弄自己。
頃刻間屬于人類的衣服碎裂在地上,那細長的尾巴和之前見到的那一根相比,顯得微微稚嫩一點。
依舊是半邊美人臉和半邊的骨頭,美麗和枯骨出現在同一張臉上,帶着說不出的詭異。
“看樣子這個也不對呢。”何時了按下藏在領口的對講,小聲的和對方交代着什麼。
“宿主你什麼時候發現的?”007同樣很疑惑,自家宿主不是個普通人嗎?普通人怎麼能這樣輕易的認出怪談。
畢竟沒有異能,就意味着感受不到磁場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