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人挺好的,我收回剛才那些毫無事實依據的吐槽。”
沈茵茵的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因為周靜言的出現戛然而止。
他的憤怒是安靜的。
她想問他:你是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她要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她愧疚地看着周靜言,猶豫的間隙,從他臉上讀出了生氣、失望、迷茫和一種深沉的孤寂。
影帝就是影帝,表達情緒清晰又有層次感。
沈茵茵不由自主地這樣想,又立刻唾棄自己雜亂的心思。
她得向影帝道歉才行!
但周靜言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甚至也沒有毒舌她,隻是冷漠地轉身離開,留沈茵茵一個人在走廊裡糾結悔恨。
一晚上的醉酒立刻醒了大半,沈茵茵冷靜下來,決定回包廂給影帝道歉,承認自己說的都是假話。
但她萬萬沒想到,包廂裡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周靜言先一步離開了餐廳,他好像真的很生氣。
意識到這一點,沈茵茵急忙掏出手機,在微信頁面找到不久之前剛通過的好友,快速輸入:前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背後蛐蛐你,我不知道你聽到多少,但我說的那些都是胡言亂語,我喝多了,真的!
她噼裡啪啦打了一大段文字,按下發送的下一秒,頁面顯示失敗字樣,周靜言竟然把她拉黑了!
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呢?
沈茵茵放下手機,感到一陣疲憊和迷茫。
他叫她九漏魚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嗎?她為什麼要認真?又為什麼要激動?說些傷人的話!她也給他備注了呀!她的腦子是因為太久不用而萎縮了嗎?!
話說回來,周靜言罵她也好,嘲諷回來也好,或者幹脆放話封殺她,都比現在這樣拒絕溝通更爽快,他為什麼偏偏是這種反應?好像她在他心裡很重要似的。
而她現在這樣又是為什麼?那麼在意他的反應!明明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離開娛樂圈!
沈茵茵悶悶不樂,離開餐廳之後的一周,想要通過各種人脈接觸周靜言,都被對方找理由拒絕。
柯菲安慰她:“你現在人好好地待在内娛,還能接到工作,就證明影帝沒真動怒!所以别想那麼多,等你拿下影後,自然就有機會和他道歉,那時候,相逢一笑泯恩仇……”
沈茵茵:“……”
看到經紀人,她忽然眼前一亮,又看到一絲希望:“菲姐,我記得你和周靜言的經紀人甄洪好像很熟,要不,你幫我問一下他?”
柯菲翻了一個白眼,好像很不願意提起這個人:“寶貝,我得澄清兩點。”
“一,我和甄洪隻是工作上偶爾有聯系,沒有很熟。”
“二,為了我們姐妹兩個能繼續在娛樂圈生存,我已經幫你問過他,他的回複是,周靜言不想提起你。”
沈茵茵更郁悶了:“好吧。”
她大概成了影帝合作對象中的敗筆。
不,也可能是敗類!
距離這件事的發生過去一個月,北方逐漸進入了寒冷的冬天,年末歲尾,又一個盛典季在策劃中,沈茵茵上一季碰瓷影帝的熱度基本消退,工作量開始減少,整日賦閑在家無所事事。
就在她又開始為生計發愁時,柯菲一個電話打過來:“寶貝,有工作找上門,速來公司簽約。”
沈茵茵記得,上一個讓她用這種語氣講話的人是侯利明導演,難道天上掉餡餅的事還能砸中她兩次?
一個小時後,沈茵茵在公司熟悉的會議室裡,看向桌面上的一沓A4紙。
這是一份來自國内知名影視平台一檔新綜藝的邀約,邀約指明要她當第一季節目的常駐嘉賓。
回想起《沉眠》的制片人在殺青宴上跟自己說過的話,她既意外又感動——那句跟哥混、有前途竟然不是一句戲言!
沈茵茵先給制片人發送了一條信息,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後坐下來,認真翻看紙上的内容。
合同裡寫到,新綜藝名為《來吧!寶貝》,是一檔明星組隊帶孩子的觀察類真人秀節目,計劃常駐嘉賓六人,計劃錄制時間為23天。
柯菲已經先看過一遍合同,此時征求她的意見:“未婚女星上養娃綜藝,還有犀利的觀察團和網友大軍,既考驗智商,又考驗情商,還考驗心細程度,你要是覺得不行,這份工作咱們可以拒絕。”
沈茵茵不這樣認為:“為什麼我會覺得不行?我覺得我的智商、情商和細節都很行菲姐!”
“而且我以前一直很招鄰居小孩子喜歡的,隻是近幾年沒什麼接觸,這個綜藝,我可以錄!這可是第一個找我當常駐嘉賓的綜藝節目!”
“太好了寶貝,菲姐帶這麼多藝人,就屬你最争氣!”柯菲摟過她的肩膀,吧唧一口,在她光滑細膩的臉頰上留下一個紅唇印,“錄節目時記得保持人設。”
沈茵茵:“……”
柯扒皮!
簽好合同後,沈茵茵得知自己是第一個确定下來的常駐嘉賓,其餘幾個節目組有意向接洽的明星都還在考慮中,因此沒有過多關注即将合作的同行都是誰。
十一月下旬,《來吧!寶貝》的第一期節目在影視平台公司所在的城市開啟錄制,沈茵茵帶着助理曼曼以及拖着行李箱,提前一天到達節目組安排的酒店入住。
按照綜藝節目一貫的套路,她被安排先接受一個來自導演組的簡單采訪。
稍微整理妝造後,節目組打開攝像,抛出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來參加這個綜藝?”
沈茵茵回想自己簽約那天的心路曆程,如實作答:“一是為了工作賺錢,二是為了體驗人生。”
導演組:“養孩子有時候會很崩潰,你确定自己要體驗嗎?”
“确定,我對自己有信心,”沈茵茵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罷不忘露出一個招牌式的嬌柔微笑,提醒導演組,“咱們簽了合同的,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