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夫人自幼精通舞藝,在舞之一道上浸淫多年,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貴妃所跳之舞的精髓。
她竟想到将西域胡旋舞融入鼓上舞中,雖是一種取巧之法,卻也别有一番風味,實在妙不可言。
這支舞的絕妙之處,在于舞姿美輪美奂,鼓樂合音,悅耳動聽,且前所未有,新穎獨特,令人眼前一亮。
一舞畢,殿内衆人方才回神。
绮陽郡主最先擊掌叫好,連聲稱贊:“妙極!妙極!小先生當真是一舞可傾城。”
平安王也連連點頭,表示認同:“绮陽所言極是,此舞驚如天人,與麗夫人昔年相比,也毫不遜色啊。”
聞言,麗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她一向對自己的舞技信心滿滿,方才故意出言讓貴妃跳舞,本是想讓她在衆人面前出醜。
卻沒想到,貴妃竟真會當衆一舞,還跳得這般别出心裁,攝人心魄,讓人移不開眼。
“王爺與郡主謬贊了,本宮不過是取了個巧罷了,自然無法與麗夫人的舞姿相提并論。”
說罷,嚴時清轉而朝着皇上盈盈一拜,笑道:“皇上,且容臣妾先去更衣。”
皇上目光熾熱,緊緊盯着嚴時清,見她舞衣單薄,連忙說道:“快去快去,你們都仔細侍奉着,切莫讓貴妃受了風寒。”
嚴時清含笑颔首,微微欠身,蘭翡趕忙上前為她披上白狐披風,兩人緩步走出大殿。
蘭翡從未見過娘娘的舞姿,自是驚喜萬分:“娘娘,您剛剛跳得可真好看,奴婢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舞蹈!”
嚴時清隻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待更衣完畢,重回大殿之中,皇上的目光始終被嚴時清吸引,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她一人。
一時之間,後宮衆妃嫔似乎都成了無關緊要的陪襯。
皇上親自走下龍椅,拉着貴妃的手,将她帶到另一邊的雕花木椅上坐下。
趁着這個近身的機會,皇上湊到嚴時清耳邊,低聲細語道:“月兒,今夜朕去承乾宮陪你守歲,可好?”
嚴時清聞言,心中一驚,但面上依舊笑意盈盈,不動聲色地婉拒道:“皇上,今日是除夕夜,按照規矩,您應當留在坤甯宮守歲才是,莫要為臣妾壞了祖宗的規矩。”
說罷,她用手輕輕撓了撓皇上的掌心,面帶嬌羞,眼波流轉,柔情似水:“皇上,咱們來日方長,何必急于一時呢?”
皇上笑着應好,兩人雖然聲音不大,但一旁的皇後卻聽得清清楚楚,她嘴角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自月貴妃入宮以來,皇上為其多次破例,她都不曾計較半分,卻換來了愈發得寸進尺。
多年的結發夫妻情分,在皇上眼中似乎已經變得微不足道,如今是愈發不顧及她這個皇後的顔面了。
正午時分,宴會終于散去。
殿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不知何時,細雪悄然飄落,為皇宮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
嚴時清輕輕擡起眼眸,望向那片朦胧的天際,突然說道:“蘭翡,竹瑤,咱們随意走走吧。”
蘭翡與竹瑤聞言,齊聲應允,随即便吩咐擡貴妃步辇的侍從們,在身後遠遠跟着。
宮中的紅牆巍峨聳立,兩面高牆之間的巷子顯得又深又長,仿佛是一條通往未知世界的幽徑。
嚴時清輕輕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她緩步踏在細雪覆蓋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發出細不可聞的咯吱聲,頗有趣味。
巷子盡頭的拐角處,一陣嘈雜的聲音隐約傳來,細聽之下,似乎還夾雜着跪地求饒的微弱聲音。
嚴時清心中暗自猜想,或許是某位妃嫔正在管教不聽話的侍從吧。
她并非好奇之人,隻不過回宮的路恰巧也是這個方向,于是她便停下腳步,打算等那聲音消散了再繼續前行。
誰曾想,這一等,便等了約莫一刻鐘。
巷子裡的風穿堂而過,帶着刺骨的寒意,很是冷冽,手爐也漸漸失去了溫度,變得溫溫的。
嚴時清屬實有些等不下去了,便示意身邊的蘭翡上前去瞧瞧前方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還沒等蘭翡有所動作,竹瑤已經搶先一步跑了過去。
她悄悄溜到宮門之後,側身窺視了一會兒,然後連忙小跑着回來了。
嚴時清伸手扶住了跑至眼前的竹瑤,笑着嗔道:“你呀,還是這麼愛湊熱鬧。說說吧,都看到什麼了?究竟發生了何事?”
竹瑤一五一十地将所見所聞娓娓道來:“奴婢看到麗夫人正在責罰一個小侍女和一個内侍,那小侍女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模樣,現在還在被掌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