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海嬷嬷給出了最新考核标準,需要三人組成隊伍,一同考核通過,才能留下,而隊伍中隻要有一人考核不通過,便要全部淘汰。
蘇若璃全部的心思都是安全出府,可現在莫名和别人的命運聯系在一起,她又不能去拖别人的後腿,因此白日裡那些邀請組隊的人都被她婉言拒絕。
“我們三人同住一個屋檐,有什麼也好商量,總好過去跟旁人組隊。”
花楹的話不無道理,可她的目的是離開,和她們并不同路。
“我……”
話在嘴邊打了好幾個轉,那句她無心留在城主府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段時間,花楹對她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在所有人都冷落她時,亦隻有她願意陪着她,還耐心教會了她很多必要的功課,看着那雙殷切的眼睛,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如果你是怕冬青跟不上,我可以像你教導小翠一樣幫她。”
“對,日後妹妹定會認真練習,保證不會拖姐姐們的後腿。”
最後,在兩雙殷切眼睛的注視下,蘇若璃咽下所有的無奈,點頭應下。
……
組隊名單上交後,日常訓練間,彼此之間較勁的也愈發明顯,而她們隊伍中最弱的冬青忽然成了大家欺辱的對象。
最初,花楹還會帶着冬青去海嬷嬷那處去讨要公道,後來,她們察覺出這些可能都是考核的一部分後,便默默忍下了所有。
最終考核前夜,躺在大通鋪上的蘇若璃還是問出了埋藏心中已久的疑問:
“你們為什麼那麼想留在城主府?”
在她們的交流中,她聽出,大家都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雖不是大富大貴,也不至于一貧如洗,因此絕不會是為了月錢才那麼拼命想要留下。
“妹妹家弟弟妹妹有八個,靠父母那點微薄的收入,根本沒法養活她們,要是妹妹能留在城主府,哪怕當一個粗使丫鬟,月錢也夠她們吃飽穿暖,還能上學堂識字。”
冬青說着,臉上蕩起的都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我娘親跟我說,進到城主府當差,日後,不僅是我自己的親事順利,我弟弟說親也能被媒人多誇耀幾句。”
橘黃的燈光下,花楹的臉上飛上了兩片紅霞。
短暫的沉默後,花楹和冬青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那你呢?”
“那姐姐呢?”
蘇若璃愣了一瞬,這段時間為了不讓她們擔心,騙她們說她已經想起從前的事情,現在為了不露餡,她隻好信口胡謅道:
“我啊,比較膚淺,就是貪戀城主大人的美色。”
畢竟她連城主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醜都毫無所知,又上哪去貪戀去?
“咔嚓。”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異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都是驚恐,最後還是年紀稍長些的花楹先出了聲。
“你們聽到什麼聲響了嗎?”
“似乎是樹枝斷裂的聲音。”
蘇若璃裹着被子悄悄往花楹的身旁靠了靠。
“别怕,妹妹去開窗看看,姐姐們被子裹嚴實點。”
說着,冬青披上外衣就去開窗,窗戶才開一條小縫,呼嘯的北風趁機鑽了進來,吹的蘇若璃打了個冷顫。
片刻後,冬青迅速關上窗戶,揉搓着胳膊鑽進被窩。
“什麼也沒有,估摸是冬季的樹枝太脆,風大吹斷了一枝。”
“要不,今夜我們擠在一起睡吧,明日考核過後,不管是去是留,都不會再住一個屋檐了。”
花楹話落,氣氛瞬間有些傷感,之後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起身将各自的被褥往中間移動。
……
城主府東廂房内,屋子的西南角靠窗位置擺放着一張暗紅色書桌,此時,桌上昏黃的燈火還在跳躍着,将桌後看文書男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吱呀。”
門開了,一個黑色身影迅速閃進,悄聲來到書桌前恭敬的站着。
哪怕他動作再快,油燈的燈火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寒意,肆意拉扯了一番,桌後的男人終于從文書中擡頭,露出他的廬山真面目,那是一個溫潤如玉、渾身透着儒雅書卷氣的男人。
“你怎麼來了,今夜不是夜風當值?”
男人放下文書,臉上有些許倦意。
對面男子身子頓了一下,他是夜雨,和夜風是孿生兄弟,因為長得太像,經常被人認錯,而他剛才也故意模仿夜風的習慣,還是一眼就被蕭京墨看穿,頓時有了挫敗感。
“他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屬下來替他一夜。”
夜風本還想讓夜雨幫忙隐瞞,後者思索了一瞬,最後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禀告。
“嚴重嗎?”
“不嚴重。”
“那邊有消息了嗎?”
“已經鎖定目标,隻待明日她露出馬腳,即可抓獲。”
“好,你把這瓶膏藥帶回去給夜風,今夜就不用來值夜。”
說着,蕭京墨從抽屜裡拿出一瓶味道沖鼻的膏藥遞給夜雨。
“那屬下先伺候城主就寝。”
夜雨揣好膏藥瓶,正要繞過書桌,淡漠中透着威嚴的聲音響起。
“不用了,你退下吧。”
“可您的腿……”
蕭京墨擡眼掃了對方一眼,夜雨立即噤聲,如來時一般,悄然退出。
“明日,我倒要看你怎麼藏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