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嬷嬷斜楞她一眼,蘇若璃心中一驚,立馬想到,是她自己言語不當,立即改口道:
“是奴婢有事想求您幫忙。”
“你。”海嬷嬷将尾音拖的老長,最後不情不願的問道:“又有什麼事?要是又作妖,就趕緊滾遠點!”
她可是聽夜雨說了,用齁鹹的白粥,還有滾燙的花椒水整蠱蕭京墨的事情,要不是城主脾氣好,怕是早就被攆出府去。
她就想不明白,别的姑娘是求着想當蕭京墨的貼身婢女,當不上,她蘇若璃倒好,不僅不珍惜,還作妖,想着,她剜了一眼對方。
“沒有,這不是奴婢手受傷了,城主大人準了奴婢的休息,奴婢想出府回家一趟。”
說着,蘇若璃将受傷的右手遞到海嬷嬷跟前,配上那眨巴的大眼睛,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可海嬷嬷這麼多年的鹽也不是白吃的,瞥了一眼她受傷的手,冷冷道:
“說吧,你想老身幫你什麼?”
“這不當時為了進城主府,和娘親鬧的不愉快,奴婢怕回去又惹她老人家不高興,想着您和奴婢娘親的交情,想求您當個和事佬。”
離開大廚房,蘇若璃還有些懵,她想着應該還要多費些口舌,海嬷嬷也不一定會答應她的請求,沒想到,對方答應的異常爽快,仿佛還有一點怕她反悔的意味在裡面。
越是如此,越讓她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家”好奇,如果真和她在的世界有關聯,會不會原主的“娘親”也和阮黎一樣,是個重男輕女的母親?
“咚咚咚……”
輾轉反側間,響起一陣敲門聲。
蘇若璃本不欲搭理,可對方就像在和她比耐心一般,隔個半盞茶的功夫又敲上一遍,卻死活不肯先開口說話。
最後,在對方敲第三遍門的時候,她不得不披上外衣,“哐當”一下拉開了門。
“到底是誰啊?這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覺,也不讓别人睡覺。”
真不怪蘇若璃沒有警戒心,而是她的房間緊挨着蕭京墨的房間,而蕭京墨的小院在出了刺客事件以後,安全系數直線上升,說句不誇張點的話,原本和花楹她們睡時,還時不時能聽到夜貓子的叫聲,現在,連夜貓子叫聲都聽不到了。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睡下,白日裡尋了你好久都沒尋到,所以,才這麼晚來叨擾。”
看着門口蕭京墨凍的泛紅的耳朵,蘇若璃頓時有些内疚,明知在這小院,會敲她門的不多,卻故意不開門。
“城主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怕自己心軟,也怕自己舍不得拒絕對方,她故意将眼神從他身上挪開,盯着院中水缸裡睡着月亮,冷冷的問道。
心中也在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不管他說什麼,都是不知道、不想要、不行,将離開城主府的目标貫徹到底。
“你的手還沒換藥。”
不是,他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個掌握着全城生殺大權的城主,半夜頂着寒風守在婢女房門口,就是為了替婢女的手換藥,這樣合理嗎?
見她呆愣着,半天沒有反應,蕭京墨再次出聲:
“你去搬個凳子過來,坐在門口,我幫你換藥。”
說着,他還特意指了指他的輪椅,和擋住輪椅去路的門檻,告訴她,他實在是不方便,才讓她這麼麻煩。
看着低頭擺弄自己腿上放着的藥罐和布條的蕭京墨,蘇若璃心底有塊柔軟的地方動了一下,悶聲道:
“外面寒風刺骨,要是方便的話,去您的房間可以嗎?”
她記得,蕭京墨的腿也是後天受傷造成的,為了方便他的輪椅進出,他房間的門檻早已經拆掉,而他一直沒有婢女,這個比鄰的房間也一直空置着,自然沒人來動它的門檻。
“那你把衣服穿好,再披件披風,我在門外等你。”
話畢,蕭京墨還貼心的為她關上房門。
蘇若璃緩緩踱回床邊,眼神木然,手卻沒有停歇,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着衣服,再一顆一顆将盤扣扣好。
心中不停勸誡自己道:
“他是城主,我是他的貼身婢女,他隻是怕我的手好不了,沒法給他幹活,才會這麼晚來替自己換藥。”
别亂想!别亂想!!!
蘇若璃本想重重拍幾下自己的臉蛋,讓自己保持清醒,可因為右手的不便,擡到一半的手又悄然放下。
“今天,要是受傷的人換成夜風,他肯定也會這麼細心為他換藥和包紮的。”
如此想着,她心中的負罪感終于褪去,隻是城主府的書房内,正在和夜雨密謀事情的夜風,突然噴嚏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