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時,蘇若璃拎着一個食盒,剛到蕭京墨房間外,便迎頭遇上林筱冉,她身後的花楹手中擡着托盤,很明顯是來送吃食的。
“林小姐安好。”
蘇若璃放下手中的食盒,規規矩矩的行禮,對方卻像沒有看到她一般,徑直進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她剛才和花楹對眼時,瞧見托盤裡的吃食居然和她食盒裡的一模一樣,心下了然,原來都是從大廚房領的,想着不吃也是浪費,她一屁股在廊前坐下,準備大快朵頤。
可剛打開食盒,瞅見最上面的那盤蒸魚,她頓時就沒了食欲。
之前答應蕭京墨要給他做魚,隻是為了氣他,誰知他居然當真,還特意派夜雨給她打下手,害她沒機會從湖心花園撈魚,一下子沒了做飯的興緻,便以手疼為由,拒絕做晚膳。
在她盯着蒸魚出神之際,夜風悄然走近,低聲問道:
“怎麼不給城主送進去?還是又想在飯食裡動手腳?”
“啊!”
驚呼聲才出口,蘇若璃趕忙自己捂住嘴巴,手動消音。她記得海嬷嬷當時千叮咛萬囑咐過,城主府内禁止大聲喧嘩,若有違抗,輕則關柴房,重則賜啞藥。
她現在隻想平平安安的出府,才不要橫生枝節,想着,起身瞪了夜風一眼,悶聲道:
“林小姐已經送進去了,奴婢不好進去打擾。”
她的話音剛落,夜風臉色一沉,風一般閃進房間,末了還不忘提醒她拎着食盒跟上。
看着打開的房門,蘇若璃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明眼人都看得出林筱冉心悅蕭京墨,怎麼夜風和夜雨對她就像是防賊一樣?好似林筱冉會生撲蕭京墨一般。
思及此,她腦中忽然閃過那日清晨,湖心花園的一幕,不禁莞爾。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蓋好食盒,磨蹭着踏進房間,裡面詭異的氛圍讓她差一點又退了出去。
蕭京墨正鐵青着臉坐在圓桌前,桌上擺着的是花楹方才擡着的吃食,有魚,有肉,有蔬菜,不管是是色澤,還是葷素,都搭配的恰到好處,怎麼也不至于讓人氣到這種程度。
愣神之際,一旁的林筱冉開口質問道:
“蕭哥哥,我爹不在了,你連陪我吃頓飯都不願意嗎?”
“夜風,送林小姐回房用膳。”
看到夜風準備動手收拾桌上的飯菜,蘇若璃一個箭步上前,制止道:
“要不林小姐拎着奴婢手中這份回去吃,和桌上的飯菜一模一樣,都是從大廚房領的。”
聞言,林筱冉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把奪過蘇若璃手中的食盒,“咚”的一聲重重砸在圓桌上,震的盤子乒乓作響。
掀開食盒的蓋子,裡面的蒸魚還在冒着熱氣,林筱冉不死心的推開一層又一層,直到看到最底上那層裡面的白菜也和桌上的一模一樣時,她再也克制不住,大聲嚷嚷道:
“呵,這就是你說的,小廚房特意為你準備的晚膳?”
見蕭京墨沒有回答的意思,她繼續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為何?是因為這個新來的婢女嗎?”
在林筱冉右手食指指向蘇若璃時,她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危機,就像前世,小汽車沖向她時,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她本能的後退一步,下一秒,桌上那盤還沒來得及收的魚盤,碎在她剛在站的位置。
“夠了,林筱冉,該說的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長樂城你願意待就好好待着,不願意待就趁早離開。”
“你……”
從來沒受過這種氣的林筱冉,一把推翻桌上的食盒,卻被早有準備的夜風穩穩接住,她氣不過,又轉身拍掉夜風手中的托盤,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托盤應聲掉落,飯菜、盤子掉的一地都是。
直到林筱冉和花楹離開,蘇若璃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想着一會又要掃地又要拖地,頓時愁容滿面。
“别看了,一會夜雨會來收拾的,還沒用膳吧?坐下一起吃點。”
知道那些活不用自己幹,蘇若璃立馬開心起來,可聽清蕭京墨的後半句後,臉上又飄來一朵愁雲。
雖然她剛才在外面是準備吃掉他的飯菜,可作為婢女,和他堂堂城主大人,同桌而食,恐怕不合規矩吧?
她悄悄扭頭,瞄了一眼夜風,他正在布菜,仿佛蕭京墨說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的臉上毫無波瀾。
又想起他方才在外面說的話,立即擺手解釋道:
“城主大人放心,奴婢今日真的沒有往飯菜裡面加料,您就放心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