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不停搖頭，淚水也随着慣性飛起，落在蘇若璃的手背之上，輕巧的一滴，冰涼無比。

“若璃妹妹，你松手啊！”

聞言，蘇若璃緩緩擡起頭，她用舌尖輕舔過嘴角，鐵鏽般的血腥味迅速侵占整個味蕾，她沒有理會花楹的請求，目光灼灼的望着林筱冉，見她臉上隻是有些許錯愕，并無其他多餘的表情，心下了然。

抓起花楹的左手，再次高舉。

“啪！”

又一記比方才更加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這次，蘇若璃沒有過多停頓，抓着花楹的手，左右開弓，一下一下，狠狠抽在自己臉上。

“好了，本小姐還要去西院，就不陪你們姐妹兩玩了。”

良久之後，林筱冉留下這句話，帶着随從悄然離開，徒留花楹和蘇若璃二人跪坐在地闆上。

“你怎麼這麼傻？”

顫顫巍巍舉起的右手，想要撫摸，卻停在離蘇若璃臉頰還有寸餘之地，随着她手指的上下移動，蘇若璃還能感受到對方手心的溫度。

“花楹姐姐，我們一起去求海嬷嬷，求她給你換份差事，可好？”

蘇若璃抓住對方的手，緩緩貼在自己臉頰之上，片刻的冰涼很快就被灼熱同化，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溫度更高一些。

一陣沉默過後，蘇若璃察覺到緊貼臉頰的手在輕輕挪動，她陡然松手，眼中的光也慢慢消散，她已經清楚對方的選擇，仍舊不死心的追問道：

“哪怕往後餘生都是這般的生活，花楹姐姐也要堅持這份差事嗎？”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女子的不容易，可作為一個現代的靈魂，她始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妹妹臉上的傷……”

花楹試圖扯開話題，她再次擡手想要撫摸，卻被蘇若璃偏頭避開。

“無妨，找點冰來敷一下，明日便會好的。”

她不能替對方做抉擇，但她也無法認同對方的決定，留下一句“姐姐保重！”便匆匆離去。

回去的路上，蘇若璃找了一方水缸，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番，紅腫如包子的臉頰，還有多處破口的嘴唇，上面布滿褐色的血漬，輕輕扯動嘴唇，又會有無數小血珠冒出。

“這副模樣一定不能讓旁人看見。”

正想着，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若璃姐姐。”

她身形一頓，想要逃走已經來不及，阿瑤如兔子一般，一蹦一跳，快速擋住她的去路，她也隻來得及背轉身去。

“姐姐，是阿瑤啊！姐姐一個人在這幹嘛？”阿瑤瞅了一眼蘇若璃身側的大水缸，淺笑一聲，打趣道：

“姐姐莫不是獨自在這梳妝打扮，是要去見什麼人嗎？”

她擡頭，餘光瞥見遠處正有兩個丫鬟在靠近，複又匆匆低下頭，轉身躲避之際，不想整張臉直接暴露在阿瑤面前。

“啊！”

阿瑤的聲音才出就被蘇若璃一把堵住，她警覺查探四周，腦中迅速想好對策，半拖半拽的将人拉到僻靜之處，一番眼神交流之後，達成共識。

“阿瑤可以答應姐姐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嗎？”

手剛松開，蘇若璃便迫不及待的乞求道。

阿瑤精明的眼神掃視過她的全身，沉思片刻，一臉為難。

“可爹爹說，小孩子不能說謊的，若是姐姐如實相告，阿瑤也不是不可以……”

她怎麼會不懂阿瑤的停頓，這次她不再隐瞞，寥寥幾句就将遇到林筱冉的事情帶過，最後還不忘叮囑道：

“千萬記住，這事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怕對方反悔，蘇若璃伸出小拇指，直到兩人拉好勾，她才帶着對方快速跑回自己房間。

……

看着手中褐色，還有一股刺鼻醒腦味道的藥膏，蘇若璃輕啟薄唇，剛要說感謝，就被阿瑤制止了。

她依舊闆着臉，劈手奪過藥瓶，用小小的手指挖出一塊藥膏，輕柔的塗抹在蘇若璃臉上。

“這是我阿爹藥匣子裡最寶貝的藥膏，可以快速消腫止痛，但也不可能立馬就見效，你可想好接下來怎麼應付蕭哥哥？”

阿瑤抹完藥膏，鼓着腮幫子，氣呼呼的問道。

清涼感抵消了原本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蘇若璃試着扯動嘴角，痛感也不那麼明顯，她對上阿瑤關切的目光，撒嬌道：

“這不還有阿瑤妹妹在嗎？”

“你……”

阿瑤伸出手指，指着蘇若璃的鼻子，可對着那張腫的像豬頭的臉，又罵不出口，隻好賭氣的坐在一旁，悶聲悶氣道：

“我可沒答應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