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眼睛還是什麼也看不到嗎？”

阿瑤的小手在蘇若璃眼前來回揮動了幾下。

此時的蘇若璃正坐在床邊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餘光中看見，原本擡着水盆準備跨出房門的冬青，突然停下了腳步，偏頭留意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嗯，還是看不見，誰讓姐姐就是她們口中說的萬分之一呢。”

晚膳過後，孟秀娥準時出現，事無巨細的問了她很多問題，她都一一回答，隻是故意隐瞞了能看見的事實。

最後，孟秀娥臉上布滿複雜的神色，有不解、有困惑、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神情，呆愣了很久才出聲寬慰她。

“妹妹别太傷心，事有萬一，可能妹妹就是那個例外，不過，城主已經吩咐了，一定會舉全城的力氣，治好妹妹的眼睛。”

她不傻，當然知道那隻是對方的客套話，自然也不會當真。

“孟姐姐不是說……”

蘇若璃輕輕搖頭打斷了阿瑤的話，低聲呢喃道：

“有時候不要抱希望，就不會失望。”

房間裡再次陷入靜默之中，冬青似乎沒了看下去的興緻，擡步離開了房間，她想要趁機告訴阿瑤實情，可側目看到那張寫滿沮喪的小臉後，打消了心底的念頭。

阿瑤還那麼小，陪她一起來孤山城已經不容易了，不能再讓她跟着一起提心吊膽了。

“阿瑤聽說城東有個園子，裡面開滿了鮮花，姐姐不是喜歡泡花茶嗎，我們明日一起去看看，采幾朵花回來，阿瑤也學着泡花茶。”

忽然出現的聲音驚了她一跳，蘇若璃扭頭，才看到阿瑤的小臉上，頂着的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知道，那是阿瑤怕她傷心，才故意想出這個方法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一瞬間心裡暖暖的。

“好啊，到時候阿瑤幫姐姐多挑幾朵好看的花，帶回來插在花瓶裡觀賞。”

在她答應的那一刻，阿瑤重重點頭，眉眼間飛上了幾許色彩。

“嗯，以後就讓阿瑤當姐姐的眼睛。”

蘇若璃沒有出聲，摸索着伸手，抱住了阿瑤，卻在心底一遍一遍的說着：

“對不起！”

……

翌日，是個灰蒙蒙的天，臨出門時，阿瑤特意為她加了一件披風，踏出房門那一刻，蘇若璃再次看清這個世界，一樹一木、一房一瓦，她才真的明白，失而複得是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路邊的陳設和長樂城内截然不同，長樂城内是寬寬的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一片繁榮的景象。

而孤山城内，依舊是寬寬的街道，兩旁都是獨棟獨棟的小樓房，如果把房子換成磚瓦房的，就很像她原來世界的别墅區，因此，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

再往前走，她看到路旁豎着一個大大的指路牌，上面标畫着，城東是種植區、城南是制造區、城西是住宅區、城北則是一片空白。

“姐姐，我們今日從城西走到城東，算不算把整個孤山城走了個遍？”

蘇若璃收回打量那塊空白區域的目光，淺笑出聲。

“城南和城北都沒去，當然不算走了個遍。”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見阿瑤果然面露不悅，趕忙補充道：“但是，怎麼也算穿城而過了。”

“可我們不是來的那日就在城南嗎？城北又什麼都沒有！”

阿瑤小聲嘀咕了一句，她立馬警醒，對忽然的換住所，還有那空出來的城北莫名多了一絲恐懼。

“好了，快些走吧，今日風這麼大，也不知花能不能開？”

蘇若璃催促的話音剛落，冬青立馬走上前，打量了她一眼，伸手擋住兩人的去路後，神秘兮兮道：

“姐姐，城東的花圃裡有琉璃瓦，下雨過去都無妨，不若我們先去城北看看，裡面到底藏着什麼？”

聞言，她一整個愣住，冬青不是說她也是第一次才來孤山城，這幾日和她們幾乎是寸步不離，又上哪知道花圃裡有琉璃瓦呢？

而且像這種完全空白的指路牌，要麼裡面是尚未開發的地方，要麼就是有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冬青為何那麼想引着她們進去呢？

雖然她也有過一瞬的好奇，但也深知，孤山城的秘密不是她能夠輕易窺視的，直接出言拒絕道：

“不了，這天氣也太冷了，我們還是快去花圃摘花，然後回去躲着點這寒風吧。”

說着，蘇若璃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并将阿瑤交握着她的手，一起藏到了披風裡。

下一瞬，阿瑤帶着她，繞過冬青，繼續往前，頭也不回的朝城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