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催玉看着這個糟心的倒黴小孩,又覺得生氣,又覺得不忍,感到心疼。
很顯然,衛樾故意這樣傷害自己,是不想結束這段時間以來每日例行的上藥。
有人給他上藥、關心他傷口的愈合情況,衛樾大概是從中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情。縱然他嘴上不肯承認,但心裡是喜歡被人好好對待的。
溫催玉緩和了神情,拿過就放置在見淵閣、本以為已經用不上了的止血粉和傷藥,坐到衛樾身邊:“陛下,伸手。”
衛樾用史無前例的老實态度,配合伸出手。
溫催玉輕車熟路地給他上藥,一心二用地輕聲開口:“陛下,您願意和臣親近,臣很高興。但臣是不是說過,您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聽到溫催玉說得這麼直白,仿佛把他的别扭心思看透了一般,衛樾下意識就想要反駁,說誰想跟你親近了……
但又想起方才溫催玉冷臉的模樣,衛樾就把要出口的話強行咽了回去,再開口時語氣也很輕:“朕……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動手撕了……”
“那下次再有這種心思,陛下要忍住,好嗎?”溫催玉輕柔道,“陛下,臣是您的太傅,不是醫師,不會因為您的手傷痊愈了,就不管您的。”
衛樾有些低落地“嗯”了聲。
他知道溫催玉不會走,但……
“若是陛下喜歡每日在講學之外,再和臣一起做點别的事,”溫催玉和聲細語地接着說,“那等陛下的手痊愈之後,陛下和臣一起作畫可好?”
聞言,衛樾雙目一亮:“當真?”
溫催玉颔首。
衛樾輕咳了聲,又難得含蓄起來:“但朕不會畫畫……這話是真的,沒有摻假,朕真不會。”
“無妨,左右是畫着玩玩。若是屆時陛下喜歡作畫,臣也可認真教陛下。”溫催玉道。
說罷,溫催玉又想起來先前衛樾胡亂甩墨點畫烏龜的事,便玩笑道:“而且,陛下的烏龜畫得栩栩如生,不必謙虛。”
“……”衛樾輕咳了聲。
被調侃了,他這會兒居然沒覺得生氣、不想發怒,衛樾自己也覺得驚奇。
看着衛樾這會兒躍躍欲試、但又強忍矜持的模樣,溫催玉知道可以真的放心了,這倒黴孩子不會再折騰他自己的手了。
……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到了九月中旬,秋意漸漸明顯起來,溫催玉體弱怕冷,已經多加了一件衣裳。
衛樾的右手傷痕已經在掉痂,雖然這回真的偶爾會覺得發癢,但衛樾也沒敢無所謂地去撓。
他不想溫催玉再生氣,也期待着能早日和溫催玉一起作畫消遣。
不過,在此之前,曆來安排在九月中下旬的秋獵到了。
衛樾這少帝雖然連騎馬射箭都不會,但還是要做個“祥瑞”似的存在,一起前往秋獵圍場。
有段日子沒出現的攝政王莊王來到見淵閣,說了秋獵出行的事,又看向溫催玉,一臉和氣地問:“溫太傅體弱,此次可要随駕出行?”
衛樾看向溫催玉。
溫催玉沒讓他的期待落空,對莊王颔首:“臣畢竟擔着太傅之名,理當和陛下同行。隻是臣手無縛雞之力,屆時無法參與狩獵,還望莊王殿下别嫌臣煞風景才是。”
衛樾聽着溫催玉客氣小心的用詞,抿了抿唇。
待莊王離開見淵閣後,衛樾有些悶悶不樂地對溫催玉說:“你放心,朕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有朝一日,你不會再需要對莊王和其他任何人這般小心謹慎。”
溫催玉微微一怔,旋即輕笑。
他擡手摸了摸衛樾的頭頂:“好,臣相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