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想聽,那我以後多喊。老師,您不要再稱臣稱您了,您不是說過嗎,‘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學生之前太頑劣,以後都記住了……老師,我帶您去找太醫。”
衛樾把溫催玉抱了起來,快步朝林外走。
溫催玉想說,方才逃跑過程中被抱一抱,就當事急從權了,可現在還抱,顯得有些怪,背着都正常點吧……
但他身體和心理都剛經曆了大起大落,現在實在是打不起精神,隻能昏昏欲睡地靠在衛樾的胸膛前。
衛樾低頭看着染血的溫催玉,惶惶不安地喊:“老師,不要睡,再堅持一下,求你了!”
“都怪我沒用,不僅保護不了老師,連自保能力都沒有,還要老師弄傷自己來賭……十年前救不了母妃,如今又把老師害成這樣,我怎麼能一點長進都沒有……”
衛樾的語氣實在太可憐,讓溫催玉都不忍心昏睡過去了,不然衛樾怕是要崩潰。
溫催玉強打着精神提醒衛樾:“陛下,我隻是傷了手,又有點累而已,不是緻命傷,你放心吧,死不了的……陛下,你方才有沒有懷疑過,我是真想殺了你換取苟活?”
“我沒有!”衛樾斬釘截鐵地回答,又怕溫催玉不信似的,重複強調道,“我真的沒有懷疑過你,老師相信我。”
“我雖然過于愚蠢,沒能看出來你方才為什麼會賭那兩個刺客不會真的要我們的命,但我相信老師不會害我,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演戲假死的打算,所以我才那麼配合沒有跑。我說過的,我如今信你,隻信你。”
“我方才若是懷疑了,就不會還那麼老實地待在原地配合……可我沒想到,你會借着錯位和衣袍遮擋,居然紮的是你自己的手,還紮得那麼用力……我當時差點就裝不下去了,你吓到我了,老師。”
衛樾太過不安,以至于語速飛快。
溫催玉笑了笑,輕聲回說:“那兩個刺客太過随便,毫無在皇家圍場刺殺皇帝的緊迫,也不見報仇雪恨的急切和快意,更像是被安排來,硬是要有這麼一場師出無名的刺殺。”
“所以,反正跑不了,我就賭了一把……咳、咳咳……”
“……我賭他們并不想要我們倆的命,但也不是刺殺着玩……咳咳,那兩個刺客言語間一直在撺掇我從你身邊叛變,我想這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所以,溫催玉迎合了刺客的話,假動作騙過刺客,讓他們以為流出的血是他捅傷了衛樾心口的。
然後,他賭赢了。
果不其然,那兩個刺客根本沒想要人命,甚至有點擔心衛樾失血過多、救治不及時會死似的,離開得格外匆忙。
衛樾咬牙切齒:“有人想要借這場刺殺,離間我們,想讓你抛棄我,讓我看到你會抛棄我……是趙曜!除了他之外,沒人有這個心思和能耐……他欺人太甚!”
溫催玉有氣無力地說:“我也覺得是他。”
以莊王趙曜對朝政的把控、在朝中的威嚴,其他大臣即便有能耐,也不敢在秋獵圍場這種場合,安排一場耍着玩似的刺殺。
而且,其他大臣沒必要離間少帝和太傅。
“莊王倒也是看得起我,未雨綢缪到了這種地步……”溫催玉說着,忍不住接着咳嗽起來。
他受傷的左手搭在自己腰腹處,血淌出來,把那一片的衣衫浸得滿是駭人的紅,看起來他仿佛腰腹受傷、血流成河。
衛樾眼睛紅得要淌血淚:“老師,您别說話了,快休息吧。怪我,你都傷得這麼嚴重了,我還要你說話,我錯了,我怎麼這麼窩囊無能……”
“不要這樣說自己。”溫催玉氣若遊絲地安撫,“陛下……阿樾,我以後私下裡,這樣叫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