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體面地打開一座城?】在黑闆上寫下這個問題後,曆史教授笑着回身看着他的學生。
“這個沒有主語?體面!要體面的,不會是上位者吧?”
“上位者有這個必要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下敢違背上位者去閉城已拒嗎?”
看到讨論熱烈,教授笑了笑,“其實古代帝國的後期皇權衰弱,政令有時甚至不出京城,曆史上的漢獻帝其實不止一個。”
同學們啧啧嘴,明顯覺得教授的條件設定得太苛刻。
“不行,出兵,打下不就完了。”一個長滿青春痘的男孩子道。
“體面,重點體面。一個上位者要靠戰争來打開城門,本身就是一場統治的失敗。我要是這個上位者,甯可躲在京城,也不願在世人面前撕下皇權虛弱的華服。”
教授見漸入佳境,補充道:“時代背景參考唐代末年,或南北朝時期。”
很多同學聽完搖了搖頭,“教授,一個藩鎮割據,一個門閥争權。對上位者太不友好了。”
教授笑了笑,“這才有意思。”
“教授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教授挑了挑眉毛,“别那麼快下結論嘛。給你們提示,兩條線,一明一暗。”
他這話一說完,很多人倒來了興緻。
“這條明線得安排一個舉足輕重的大臣。”
“血統要好,否則門閥不放在眼裡。”
“暗線,美女。對,一定是個美女。”
美女一出,課堂沸騰了,就差翻手機相冊找照片了。
“古代女子抛頭露臉的機會不多,這條線受限了。”一個女孩子冷靜的說。
“暗線安排一個和尚怎麼樣?”教授提議道。
課堂裡噓聲四起,大家連連擺手,“不要,不要。無趣,無趣。”
教授抿嘴一笑,“我來問你們,古代的社交場所在哪裡?”
“秦樓楚館!”
雖又是噓聲一片,卻沒有人反對。
教授笑笑,“那些是見不得光的社交場所。其實有些朝代更是明令禁止官員前往的。所以古代的社交場所其實是在寺廟。不管是三言兩拍裡的男女偷情,還是朱棣姚廣孝的白帽獻禮,這佛寺都是男女皆可光明正大出入的場所。”
見無人再反對,教授又添了一句,“其實在古代,一些大佛寺所擁有的土地甚至超過好多王侯公爵。對不起,這被我扯遠了。其實我手上就有一個史料,曆史上就有兩個少年完成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其中一個就是和尚。”
課堂裡大多數人見教授已經有了答案,已經凝神靜氣地等他分享了。隻有學霸問了一句,“教授,什麼樣的城,有什麼秘密或寶藏嗎?非打開不可嗎?”
洛州城,天下之中,王畿之地。城牆綿延千裡,将這座碩大的百年王城環抱其中。城門高三丈五尺,寬二丈一尺。由于西邊由上陽山天險,所以設東、南、北四個城樓,内還設甕城。一尺多厚的紅色城門上布滿密集的銅釘,透着冰冷卻堅毅的光。
站在甕城裡,等着放行的釋平忍不住仰頭看向那巍峨的城牆。百年來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王朝交替給這座城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城牆磚如魚鱗般層層疊疊,已經壘砌到高聳如雲的境地,讓人如堕深井,把無邊的天際縮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狀,深井邊還有一群重甲執銳兵士,黑着臉看着他們。
一旁他的侍僧嘉魚按下了他的頭,“低頭,你那摸樣還是别給人看見的好。”
釋平薄唇輕扯,笑得勉強。但還是乖乖低下頭,用鬥笠擋住了臉。
他天生膚色瑩白,一雙秀目,雙眉天成,像極了她絕色的母親。眉心生了一顆朱砂痣仿若定海神針,讓這傾國傾城的容貌少了冶豔,多了慈祥莊重,像極了廟裡的菩薩。
少時,因為這容貌他沒少受欺負,除了師父,幸虧有嘉魚,哥哥般的存在讓他平生多了一絲心安的感覺。
許是嘉魚這句反倒提醒了旁人,有人轉頭看來。隻那麼一眼,便停了腳步,呆在原地。後面的人哪裡知道,就這麼撞了上來。人如疊羅漢般堆了一地。
沉醉之人無知無覺,後面的人冤枉。
人群就這麼不明所以地擁擠着、撲倒着,埋怨着,推搡着,咒罵着。讓甕城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甕城上的兵大爺見了,不樂意了,朝下喊着:“好好走,别望呆。”
人群閉了言,乖乖走起,倒是第一個愣神的望向四周,努力找那如神勝仙一般的妙人。
可惜他的妙人早已被嘉魚拽走。
“和尚。”城門口的大兵擡眼瞟了瞟和尚的光頭。
嘉魚擠到前面略擋了擋釋平道:“回大爺,我們是麟宣護國寺的,來安國寺挂單。”說着遞上了他們的僧牒。
嘉魚使了個心眼,把自己的僧牒放在上面遞了過去。釋平人顯眼算了,僧牒也太過顯眼,師父名諱更是太過吓人,定會引來不必要的盤問。但他們今天很幸運,這個大兵一見和尚明顯覺得晦氣,連僧牒碰都沒碰,便擺手道:“過去,快走,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