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源有個老戰友姓和,過命的交情,可惜走得早,隻留下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和家小子結過一次婚,和前妻撕得頭破血流,很不體面地散場。
這場婚姻裡唯一的受害者,是個小丫頭。
如今和家小子墜入愛河,要娶人過門,人給的唯一條件,就是不做後媽。于是和家小子稍微一思索,便打算将孩子丢去鄉下的遠房親戚家。可遠方親戚也沒幾個,最後不知怎麼,和振南想起了自己爸爸年輕時的老戰友,也算是為了愛情不管不顧了。
秦思源嘴裡罵着這對沒心沒肺的夫妻,打發自己兒子親自去接人回來,沒忘叮囑:“你把你那性子給老子收着點,别把人家吓着,以為我們秦家是什麼龍潭虎穴,不肯過來。”
秦郁白應了一句,拿起車鑰匙和外套出門。都到了院子裡,還能聽見秦老爺子中氣十足的罵聲:“這小混球,要擱從前,老子一槍崩了他……”真實情感得好像是自己的兒子這麼不成器。
秦郁白挑眉,尋思自己年輕時可沒幹過這麼混賬的事。他輕笑了聲,車鑰匙在手心裡抛了抛,出了門。
從京川到晏城,自己開車得十幾個小時。但秦老爺子放下話,就得秦郁白親自開車來接人,别人他信不過,正巧這段時間秦郁白也閑着,沒辦法,隻得走這一趟。
秦郁白抵達晏城已經是晚上十二點,找了家晏城最大的酒店落腳,将就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他出發去學校接人。
十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學生三三兩兩地往校門口跑,似乎到了快要遲到的時候,有個小男生急急忙忙往校門口去,連手上的包子都跑丢了一個。秦郁白看着那個被遺落的包子,沒忍住樂了。
他一雙長腿交叉搭在方向盤上,雙手枕着後腦勺,态度散漫,隐約有些困意昨晚就近找的酒店,看着也挺大的,哪曉得隔音奇差,隔壁那對小情侶生龍活虎,下半夜還在恩愛不停。男人顯然活太爛,女人叫的聲音很大,但一聽就是演出來的,吵得秦郁白頭疼。理所當然沒睡好。
他捏了捏眉心,壓下那點因沒睡好而升起的戾氣,推開車門下車。
-
下課的教室裡吵吵嚷嚷,混合着各種早餐的香味,和月趴在桌上,依稀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又過了幾秒之後,她半信半疑地擡頭,看向門口,看見了班主任。班主任叫她的名字:“和月,你出來,你家長來了。”
和月完全愣住,上學這麼多年,她從沒有家長來過學校裡。和振南?他怎麼會來?
等出了門,和月與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面面相觑,誰也不認識誰。
班主任看着他們的狀态,有些狐疑,看向秦郁白,問:“您好,請問您是和月的什麼人?”
“叔叔。”秦郁白回答完班主任,又答和月的疑,“我爸爸曾經是你爺爺的戰友。”
和月嗯了聲,覺出些許難堪。
和振南和人打得火熱,那女人已經來過家裡好幾回,明裡暗裡都在嫌棄她。和振南一向不喜歡她,自然不可能把她留下,隻是沒想到,和振南會挑上這麼曲折的關系。
面前的男人氣度非凡,透出一股與格格不入的高貴感,和月頓時感覺到自己那點難堪在一點點放大。
秦郁白見她接受了自己身份,很快和她的班主任交接轉學事宜,和月低着頭,聽着他的聲音,盯着自己的鞋尖走神。
她飄蕩的靈魂在很久之後才回到軀殼裡,彼時秦郁白已經載着她回到和振南的家,與和振南交涉完畢。和振南賠着笑,說看在兩家長輩的關系上,還請他們代為照顧這個孩子。又提起自己打算結婚,暗示手裡沒錢,恐怕給不了錢,他心想秦家這麼有錢,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吧。
秦家的确不在乎,但秦郁白對和振南實在沒有好印象。勢利、懦弱、毫無擔當。
他看向身邊的女孩,她仿佛如夢初醒。
和振南見秦郁白爽快答應自己的要求,不由得欣喜不已,叮囑和月:“和月啊,你以後不能給人家添麻煩,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