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着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别人的夢。”秦郁白輕聲發笑。
在秦思源眼裡,她是一個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心術不正的女人。可事實上,她不過是一個受害者,她愛上了一個原本不可能的男人,滿心歡喜地為了或許今生一次的靠近準備,沒想到這一次靠近,卻成了今生被厭棄的理由,甚至死後還要被厭棄。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抱怨過那個男人一絲一毫,總是跟他說,爸爸隻是在另一個地方工作,爸爸是很好的人。哪怕臨死前,也在叮囑他,希望他能跟秦思源處好關系。
她是那樣好的一個人,不應該孤苦無依地留在他鄉。她一定想回到京川,一定。因為這裡除了是她的故鄉,也是她愛的人所在的城市。
秦郁白下定決心,絕不妥協。
和月明白他的決心,又有心站在他這一邊,沒再說任何勸說的話語。嚴肅的氣氛随後消散,秦郁白像往常一樣,照顧着她的喜好,一頓飯的時間過得很快。
吃完飯後,秦郁白送和月回秦家。他昨晚喝了酒,這會兒酒精濃度還沒散,叫了自己的秘書過來開車。
看見秦郁白的車停在門口,陶姨周倩都有些激動,秦思源也多瞥了幾眼,當然絕不會承認。和月從車上下來,進了屋,對上她們欣喜的目光,略帶心虛地潑下一盆冷水。
“小月啊,你小叔怎麼說?”
“他說,沒可能。”和月低下頭來,她并未認真地勸,秦郁白一說,她心裡的天平已經偏向他。
周倩歎氣,擺擺手讓和月回去。秦思源豎着耳朵,臉色沉了又沉。
和月關上門,在書桌邊坐下,小心地取出秦郁白送她的兩條項鍊,對着鏡子試了又試。她本來很喜歡白珍珠,可這會兒卻越發覺得祖母綠更勝一籌。
她仔細地調整祖母綠的位置,想到當時秦郁白在她身後的呼吸,仿佛能聞見那股清冽的雪松香味。
沒幾秒,又歎氣。
原本秦郁白住在她對面,有很多機會能見到,但現下父子倆的僵持,不知何時才能結束,也就意味着,她或許很長時間都再看不見秦郁白。
的确如此,從那次見過秦郁白後,和月又很長一段時間失去秦郁白的訊息。他冷起來,當真不與家裡有半分聯系,和月有時候會看着對面的房門發會兒呆,無聲歎息。
當秦郁白脫離家庭後,她與秦郁白的聯系,實在少得可憐。如果他們吵架吵上三年五載,那她豈不是到離開也見不到秦郁白?和月的計劃,隻在秦家待到大學,念大學後她便搬出去住,勤工儉學支付自己的學費與生活費,日後工作再将秦思源給的幫助還回來。而現在,她已經高二。
可她又實在不願看見秦郁白低頭。倘若一定要有人低頭,她希望是秦爺爺。
但秦爺爺倔強得很,顯然不肯低頭。
手機裡有秦郁白的微信,但和月不知道該怎樣措辭開場白,她沒什麼理由找他,單純的寒暄又似乎沒有必要,更顯得刻意。
她不希望他看破她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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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作業數量不少,倒是能讓和月充實很多。在她埋頭寫作業的時間裡,林佳樹悄悄談了個男朋友,男生是另一所學校的,兩個人在溜冰場上認識,很快雙雙心動。
林佳樹把兩人合照扔出來,喜滋滋分享愛情的甜蜜:“我男朋友雖然是沒程至君那麼帥,不過在我眼裡就是最帥的。”
和月幾乎都要忘了程至君這個人的存在,這會兒經林佳樹一提起,她才發現程至君已經十幾天沒有再打擾她的生活。
這是好兆頭。和月這樣想。
程至君不過是在欲擒故縱,以為這樣會讓和月有所波瀾,可和月對他隻有死水一潭。
林佳樹絮絮叨叨地分享了好多愛情趣事,臨了,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問和月:“你那小叔,有沒有照片?”
和月說:“你都有男朋友了,還想當我小嬸?”
林佳樹:“沒有,我對我寶寶一心一意,我就是好奇嘛。”
寶寶,好膩歪的稱呼。和月的家庭與童年都是破碎不堪,親密關系更是一塌糊塗,對這樣外露的昵稱隻覺得陌生與羞恥。
秦郁白的照片她沒有,她去翻秦郁白的朋友圈,也沒看見一張照片。不止沒有照片,他朋友圈寥落得很,沒幾條動态。
到除夕這晚,和月終于有正當借口給秦郁白發消息,認認真真寫了祝福語,又刻意地讓它看起來不那麼認真。
得到秦郁白一句:“新年快樂,月牙兒。”
外加一筆巨額轉賬,是壓歲錢。
和月猶豫了好幾秒後收下,樓下陶姨在熱絡地張羅年夜飯,秦家二兒子也攜妻兒歸家,熱鬧得很,可這樣的熱鬧裡,缺了一個秦郁白。
在這樣阖家團圓的時刻,風會不會也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