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好了嗎?”嚴雲星再一次跟她确認。
祝靈也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個?”她手指點點自己的鼻子。
“嗯。”他第一次就問的是嗅覺過敏症的事情,但沒想正好碰上祝靈發燒。
至于他為什麼重複問呢?因為祝靈說你離我遠點時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
一般這個時候,他隻要不反抗、更靠近一點,祝靈就會把自己完全挂到他的身上,輕易撕不開,這是她無法擺脫嗅覺影響的标志。
……
而祝靈看嚴雲星,他又不走開、又不像是要給人抱的意思,病中意志力低下時,她為什麼還要忍受這樣的考驗!
人已經麻了。
處于問什麼答什麼的,特别好說話時間。
“沒好,還加重了……”祝靈簡單解釋了一下,當然,她把原因都歸咎于這三年沒有接觸什麼人,生活環境簡單,所以功能恢複得更敏感了。
“那你昨天在遊樂園是?”知道答案嚴雲星更迷惑了。
麻了的祝靈認命爬下床,從床腳的箱子裡取出醫療包,找了副沒有用過的銀針,坐到他身邊,耐心解釋着。
“……總結起來就是,得了個老大夫的針方,自學醫術、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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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聽到是有後遺症的時候,嚴雲星就緊緊皺着眉頭,不贊同寫在臉上,聽完更是直接,“不要再用了。”
成因、機制、後果都不明的情況,虧得她敢拿自己做實驗,嚴雲星第一次後悔邀請時沒有好好溝通過。
果然人一旦逃避處理某些事情,每次總能引發更大意外。
但祝靈直接拆出一根長針,在自己手上比劃示意,薄薄的皮膚上真有反複用針的痕迹,一小塊淺青色,“放心,不太痛的。”
嚴雲星沒有再勸,他又能說什麼?她付出比所有人都大的代價來到這裡,“你可以一直在我身邊,所以不必用的?”他難道能給這樣的承諾嗎?
他已經與人承諾在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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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靈正沉浸地拉過他的手,從指骨到手心都細把玩,像犯了病又像醫生在找好下針的位置。一副不把他的話放心上的樣子。
完全不在意嚴雲星又出神去哪了,祝靈占盡了便宜後,趁他一直沒反應,突發奇想,用銀針紮破他的食指指腹,殷紅的血珠湧出。
她悄悄用自己指尖壓上去,止住出血後,她認真嗅聞沾了他血味的手,嗯……
普通的鐵鏽味,沒有想像的好聞。所以,還是人本身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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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讓你這麼辛苦。”嚴雲星低下了頭。
祝靈眯着眼睛看他,很好,誠實、真誠是有的,但還是不多。
“是因為你,沒錯。”祝靈晃了晃腳,也跟着低下頭,湊近去看他的臉,“這樣說你會好一點嗎?”
她身上還帶着被子的熱氣,像冒失的暖流,一股腦地湧向他,嚴雲星偏頭去躲,祝靈不依不饒地跟着,直至把他逼停。
“我知道了。”是好一點,祝靈總是了解他的,他不需要虛假的安慰,他更願意獲得切實的指責。
當然,他知道,這正是來自祝靈的安慰。
見他緊抿着嘴唇,祝靈想了想,不太願意看到他這幅自大的樣子呢,“祝靈”的一切怎麼就都是因為他了?
起碼在出演這個節目的問題上,祝靈愛來便來了,為了走出舒适區也好、探索世界也好,或者就是來追回舊愛,也可以是給舊愛找不痛快,都無所謂。
因為,她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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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的很開心!”祝靈讓他擡起頭,強迫聽講,“不參加,隻我自己的話,可能再過三年,都不一定有機會認識這麼多有趣的人。”
“你應該知道伊戈爾今天帶我去打棒球了吧,”女孩眉眼彎彎,光芒躍閃在她的面容上,“這是我們,你我在一起永遠不會去體驗的事情。”
“我都不知道我會喜歡打棒球!”
“比起不去做然後後悔沒做這件事,現在我更喜歡去做,結果交給時間,無非好壞。”開心過後她沉靜下來。
祝靈收回掐着嚴雲星下巴的手,毫無陰霾地看着他笑,“更勇敢、多嘗試,這不是你以前希望我做到的嘛?你要為我開心啊。”
“以前我是希望你為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做到這樣,而不是……”
嚴雲星心想,不是為了其他人,更不是為了其他任何一個隻認識兩三天就好像能讓你如此開心的人,那我們呢?
……
“他是什麼味道?”嚴雲星突然問。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桌子上放的外傷藥上,這就是伊戈爾準備的吧?
“伊戈爾嗎?沒什麼味道,他現在也不噴香水,加上很善良、情緒穩定……”祝靈天馬行空地形容着。
嚴雲星知道,這在祝靈的評價體系裡已經是還可以的程度,因為不會幹擾她,當然是好的。
但他還是放心了,因為,伊戈爾不像他。
“也是,天然對她有着吸引力的體香的人,這麼小衆的情況,怎麼可能會在随機的五個人裡出現兩個?”想到這個概率問題,嚴雲星松了口氣。
“砰,砰。”有人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