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一愣,碩大的身體瑟縮了一下。
遲郁撥開包裝紙,徑直抛了起來,小金龍張嘴接住。
“就知道是你。”
遲郁勾唇笑了。
龍形實在太過碩大,一包口香糖全炫進去,也隻夠淺淺聞個味道。
元寶貪戀地吞咽了一下,尾巴的力道緩緩松開。
遲郁的視線落在龍的脖頸之上,那裡的傷疤已經開始愈合,隻是鱗片被刀劃成兩片,定型成了難看的模樣。
外面又一陣滾滾雷聲。
小金龍碩大的腦袋震顫了幾下,難捱地爆發出幾聲嘶吼,身上的鱗片全都炸了起來,縫隙裡彌漫着腥臭血氣。
吼聲在洞中回響,雷聲停下才得以緩解。巨大的金色眼睛怯怯地看了一眼遲郁,爾後向洞中縮去。
遲郁側目望向外面沖刷而下的大雨。
想起某人的話,自語道。
“雷雨天總會這樣嗎……”
他回頭問。
“要我陪你會兒嗎?”
小龍搖頭。
遲郁輕笑。
“不是害怕雷聲?”
元寶又搖頭。
行吧。
遲郁聳肩,轉身向洞外走去。
翻窗回了房間,又一道閃電亮起,遲郁擦着發頂的手一頓,視線望向地中央的輪椅。
遲郁扯了扯嘴角。
“少爺,怎麼在這?”
元起穿着淺灰色V領居家服,是睡前他給他換上的,少年額頭和白皙的胸膛泛着一層薄汗。
他死死抓着輪椅扶手,眼底乍洩緊張:“你去哪了?”
“少爺,”遲郁望着他,嗤笑,“晚上的時間好像是我自己的吧,我去哪裡,不需要像你報備。”
元起的臉色瞬間蒼白。
他低垂下眉眼,半晌沒說話。
遲郁繼續胡亂的擦着頭發走到衣櫃前。
無視地中央的少年,他單手伸到厚實的腹肌下,頭一偏扯掉濕透的T恤,褲子拉鍊聲響起的時候,身後的人終于又開了口。
“我還沒走……”元起說。
“你又看不見。”遲郁輕笑,終于回頭看他,“再說了,都是男人怕什麼。”
元起抿着唇,又不說話了。
遲郁換完衣服才想起什麼,他抱着臂,眉頭輕挑:“哦,忘了,你們龍是不是沒有這個講究。”
元起空洞的大眼睛受傷地瞪着他,眉間輕輕蹙起。他沒發一言,按動輪椅向外走去。
眼看着要撞上床尾的鐵架,被遲郁一把按住了。
遲郁深吸一口氣,後覺自己玩笑開過了。
道歉不是他的風格。
遲郁有些煩躁地耙了耙濕發。
“怎麼這個點來我房間了?”
他望着少年倔強委屈的側臉,猜測:“害怕打雷?”
雷聲和閃電驟然照亮少年清冷的臉龐,遲郁後知後覺:“……擔心我?”
心髒蓦地酸澀,遲郁輕笑,大掌落到他頭上揉了揉。
元起登時像炸了毛的貓,瞪大眼睛拂開他的手,胸膛急促的起伏了幾下。
“誰會擔心你!”
他說,“是……你今天的故事沒有講完,你沒有完成你的工作。”
遲郁勾唇:“明明是你聽睡着了,少爺。”
“我沒有……”
“行,沒有,”遲郁推着他回房,“那走吧,你繼續睡,我繼續講。”
第二天上午,陪元起做完複健,遲郁徑直到了副樓。
元寶正在玩抛爆米花然後用嘴巴接住的遊戲,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驟然瞥到倚着門的遲郁,他嗆了一下,趴在桌子上裝死。
遲郁晃着走到他身邊,對着他後腦勺彈了個腦瓜崩。
元寶登時彈跳了一下,捂着後腦勺龇牙咧嘴好不委屈。
“遲哥,要被你開瓢了!”
“龍的腦袋,哪那麼容易開瓢。”
元寶險些跳起來捂他嘴。他手指豎在唇前鬼鬼祟祟東張西望半天,湊近了小聲問。
“遲哥,你也見過少爺的龍形了嗎?”
遲郁輕挑眉峰,一副了悟的表情:“哦,原來少爺也是龍啊。”
元寶愣了一秒,倏地捂住自己的唇,圓潤的娃娃臉都憋紅了,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
遲郁拖過椅子拍了拍他的頭,反着坐他對面,撐着椅背。
“逗你的。”
元寶一下放下心來,嘟嘟囔囔地抱怨:“遲哥,你也太壞了。”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遲郁擡了擡下巴,指向那個與衆不同的龍形浮雕,“跟我說說那個浮雕的事吧。”
元寶愣了一下:“遲哥,你怎麼對這個感興趣。”
“上次那個玻璃,是你撞碎的吧?你們龍族一到雷雨天就會化形嗎?”
遲郁沒回答,順着把話題帶過去。
元寶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我十二歲以後就會這樣了。但是少爺不會,少爺是純種龍。”
“純種?”遲郁擰眉,“龍還有混血?”
“當然有。我爸爸是龍,媽媽和你一樣,是人類。”
遲郁有些了然:“所以,少爺是龍和龍生的。”
元寶咬唇沉默了一下。
“不是,純種龍是……這個不能告訴你,這是事關龍族複興的秘密。”
見他神神秘秘的,遲郁也不強求。
他又問了一遍:“那個龍形浮雕怎麼回事?”
“十二生肖,其他十一種都是世界上真實存在的動物,怎麼可能隻有龍是虛構的。”元寶的視線掃過牆上的十二生肖,定格在光秃秃的龍形浮雕上,神情嚴肅。
“我爸說,我們龍族被詛咒了,不能在世人面前出現,即便和人類生下的後代,也會出現返祖的現象。好點的隻在雷雨夜化形,熬過去就好。還有些,平常就是不人不龍的怪物模樣。”
“美人魚的傳說聽過吧?那是不小心被目擊的,無法維持人形的我們的族人。”
“至于這個浮雕,”元寶看着遲郁歪了歪頭,“我也不清楚具體的原理和作用,它在雷雨夜的時候就會和其他浮雕一樣變得完整,也許是因為雷雨夜龍會化形,變得世俗意義的存在了,所以終于完整了?”
他也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