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給遲郁反應的時間,被激怒的龍發出一聲怒吼,黑暗中猛地沖了出來。
巨大的爪朝遲郁的胸口襲來,遲郁利落地下腰躲過。
他将鱗片塞入腰後的槍包中,扣動手電筒上的瞬發鍵。
遲郁視線死死盯着這條龍,手電微弱的燈光照亮下,極速略過的鱗片散發着漆黑的光,它的頭上隻有一隻角,另一隻像是被什麼東西掰斷了,斷口處的痕迹并不齊整。
眼睛也瞎了一隻,另一隻眼底猩紅如火山口,因為撲了空,瞳孔憤怒地豎起。
遲郁銳利的視線一錯不錯盯着,即将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對着龍尾被剝了鱗片的破口處按下了電.擊槍。
十幾米長的龍身猛地僵直,劇烈震顫,嘶吼聲在黑暗的山間回蕩。
很快,它脫了力,像是将死的猛獸,直直向下砸了下來。
遲郁閃身躲開,動作間,腰間的T恤掀起,露出蜜色的窄腰和腹肌。
還未站直,頭頂忽地傳來一聲更劇烈的嘶吼,聲量之高,令人耳膜劇痛。
整座山體和腳下的大地幾乎都跟着震顫起來。
遲郁擡手照過去。
一條比他見過的所有龍都大幾倍的黑色巨龍極速俯沖下來,接住了倒下的龍。
巨龍肚皮擦着才修好的棧道而過,大量瓦片被刮落在地。
龍回頭望了遲郁一眼,噴吐出的憤怒氣息灼得遲郁微微眯起了雙眼。
沒多做停留,它馱着失了力的小龍遠去。
口袋裡的手機幾乎是同時響起。
遲郁接通,對面傳來徐舟客凝重的聲音。
“遲哥。”
遲郁回頭看了一眼洞中,躺着的人腦袋不知所蹤,胸口也被掏空了大半,語調平淡。
“在。人沒救下來。”
*
将屍體放到後山隐蔽處,定位發給徐舟客。
回到主樓的時候,窗外炸出了一道驚雷。
遲郁蹙眉望了一眼,散落的棕色卷發貼在鬓角和脖頸處,他擡手向後捋了把。
手掌和衣服上的血迹已經幹涸,泛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快到房間門口,隔壁的房門忽然開了,輪椅壓着地闆緩緩出來,元起穿着白色寬大的居家服,黑色的發服帖下垂,那雙漆黑的雙瞳望向他。
遲郁下意識地在褲腿上蹭着掌心的髒污血迹。
“遲郁,你有沒有事?”
元起嗅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氣,猶豫又急切地開口。
遲郁問:“你都聽到了?那條黑色的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以後,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随便出去查看了。”元起漂亮清秀的臉上格外嚴肅,“後山也不要再去。”
遲郁薄唇微張,聽完,頂了頂腮幫,歪頭嗤笑。
“你全都知道,是嗎?”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元寶跑的焦急,呼哧帶喘:“遲哥你沒……”
“有個人死了,被龍咬掉了腦袋,掏空了内髒。”
遲郁語調平平。
元寶的腳步和聲音戛然而止,驚望着對峙的兩人。
一個站一個坐。
一個桀骜,一個孤寂。
輪椅上的人沒有接話。
遲郁攥緊了拳。
“如果山洞裡的那個人是我,你也這麼無動于衷嗎?”
元起猛地擡起頭,蒼白的唇翕動了一下,終究還是閉上了。
遲郁輕輕嗤笑一聲,回頭望向元寶,眸光極冷。
“你也全都知道?”
沒等回答,遲郁徑直進了房間。
房門被拍的震天響,在走廊裡回蕩。
元起雙手摳着扶手,太過用力,本就白的手骨節泛着蒼白。
元寶望着門闆,糾結地看向元起:“少爺,遲哥他……”
“他沒事,不用管,回去吧。”
“可……”
元寶還要說什麼,元起已經按動輪椅向房間滑去。
輪椅險些撞上牆,元寶緊張地擡手,元起倏地刹住,調整方向回了房間。
第二天上午,遲郁罕見地沒出門。
元起來敲門,好一會兒才從裡面打開。
屋裡彌漫着一股淺淺煙味兒。
窗戶大開着,在風中彌散。
元起攥拳掩了掩口鼻。
遲郁抱臂倚着門,語氣不善。
“說。”
元起循聲望向他:“該推拿了。”
對面好一會兒沒動靜。
遲郁低沉的聲音裡帶着微微詫異。
“還以為,你會讓我走。”
元起蹙眉:“為什麼這麼想?”
遲郁聳了聳肩:“畢竟,我看了不該看的,說了不該說的。”
元起漆黑的雙眸望着他的方向。
“那你會走嗎?”
“你不趕我就不走,畢竟,元家給的報酬足夠高。”
遲郁倚着門,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元起移開了目光,默了片刻。
“去推拿吧。”
遲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