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郁突然想起一樓地下室,那個巨大的龍骨底座上,被人用利刃一筆一筆刻出來的八個字。
[此仇不忘,血債血償。]
以前的遲郁隻會對這種神話傳說嗤之以鼻,甚至懶得看完。
可是現在他接觸到了龍,親眼見到了龍,再看到了作為R級機密的這個故事。
傳說并不隻是傳說。
遲郁心情格外複雜。
元起和元季禹整整在一起呆了一天。
泡澡的時候,遲郁也不被允許進入。
才壓下去的煩躁感又湧上心頭。
遲郁悶在房間,一連做了二百多個俯卧撐。
汗順着滴到地闆上,心底的滞悶才稍稍宣洩出去。
沖了個冷水澡,遲郁擦着頭發出來,走廊剛好傳來淺淺的輪椅滾過的聲音,緊接着是莊管家的聲音。
“少爺,季禹少爺明天還會來看您,早點休息。需要我給您講睡前故事嗎?”
“不用。”元起清冷的聲音響起,他頓了頓,接了句,“我自己會看。”
“好的。”
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遲郁深吸了口氣,把毛巾摔在地上。
于黑暗中枕着雙手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睡。
閉上眼睛就是元起在冰冷的海裡攬着他的脖頸喊他名字。
“遲郁。”
他說。
“回頭。”
爾後,溫熱柔軟的唇就貼了上來。
這哪裡是龍,這是水鬼吧。
專吃人心髒的水鬼。
遲郁煩躁地翻了個身,腦海裡又冒出元季禹扶着他的肩膀湊近了,摘花給他嗅聞的場景。
艹。
騙人的小水鬼。
遲郁暗罵一聲,倏地坐了起來。
他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打開窗戶,對着月光默默抽煙。
隔壁的窗子裡隻有一抹昏黃的光,隔着厚厚的窗簾透出一點,像是巨大的即将熄滅的燈籠。
後山裡傳來漸次交響的蟲鳴,煙霧順着遲郁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唇緩緩飄散上揚,霧氣缭繞間,遲郁一滞,耳朵很尖地聽到隔壁傳來一聲痛苦的哼聲。
很輕的一聲,稍縱即逝。
遲郁卻像是忽然找到了契機,他徑直按滅了煙丢掉,又去浴室咕噜咕噜漱了口,推開了隔壁的門。
元起睡的很不安穩。
眉頭緊鎖着,白皙的額頭覆了一層薄薄的濕意。
他穿着淺色的真絲襯衫款睡衣,一隻手垂在臉頰旁,另一隻手落在薄被上,死死抓着一本書。
不是他們昨天取回來的那一批。
遲郁動作很輕地從他手中抽了過來,皺着眉翻過來看書名。
《喜歡一個人就會為他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