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複聽覺,耳内傳來齊鎮那邊嘈雜的聲音。
“我他媽跟你說了我們的人在裡面!”
“我們隻是聽從長官的命令。”
“媽的我管你什麼規矩!老子跟你拼了。”
“遲哥!遲哥你有沒有事!回句話啊!”
拳腳相加的聲音和蔣勝宇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遲郁第一時間去查看身下的元起。
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失了神,被雨水沖刷之下也不知道閉眼躲。
遲郁擡手幫他遮住。
“傷到哪了沒有?”
元起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像是缺氧的魚,忽然大口喘着氣,搖了搖頭。
遲郁伏在他身上,松了口氣,按了下耳朵上的通訊器。
“我沒事。”
齊鎮立刻喊道:“遲郁,政府那幫人壓根不管我們,你快往外撤離,等下#¥@&……*”
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遲郁擡手扯下來扔進雨裡。
身後的山上接連好幾處爆炸。
遲郁抱着元起躲到假山殘體後。
面前的碎石和藤蔓忽然拔地而起,緊接着,一條巨大的黑蛇升騰起來,身上的碎石随着他的升高簌簌落下,雨水被遮擋了大半。
化了龍形的莊管家聲音聲音極具壓迫。
“少爺,我帶你走……呃啊……”
話才說完,莊管家痛苦呻.吟,巨龍的身體僵直抽搐了幾下,轟然倒地。
天空中懸着一架小型直升機,一個穿着特戰服的男人踩着雲梯,手中的槍口微微便宜,瞄向了元起。
遲郁望着他,眼神狠厲地眯了起來。
元起聽着聲響就要爬過去。
“莊管家……”
“别去。”遲郁一把将元起扣在自己胸口,他深吸一口氣,視線仍舊死死盯着直升機上的人。
他的指尖也詭異地泛起寒意,像是确認般撫過元起的後腦勺、臉頰、脖頸,“别激動,激動體溫會升高。不能化形,政府軍有針對龍的生物武器。不能化形。”
元起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
隔着雨幕,帶着防護鏡的特種兵腦袋微微偏移,叩下了扳機——
遲郁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元起。
沒等到預期的疼痛。
山洞口傳來一聲凄厲的呼号,緊接着,元寶飛沖出來沖着直升機上的人沖了過去。
駕駛員飛快地操縱直升機躲避撞擊,還是被龍角剮蹭到狠狠波動了下。
門口懸停的狙擊手徑直對着元寶扣動扳機。
元寶的身體劇烈抽搐幾下,還是狠狠咬下那人手裡的槍甩下,随後,像失了支撐的立柱一樣栽倒下去。
元起渾身一陣,緊接着劇烈掙紮起來。
遲郁死死将他扣在懷裡。
“放開我!放開!”
他帶着恨意掙紮,眼睛看不見,僅憑着聽到的聲音猜測元寶和莊管家遭難了。
掙不脫,元起突然張口咬在遲郁的脖頸,細密的牙齒穿透皮膚肌肉,他發出小獸般的嗚咽,很快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
遲郁咬緊牙關,左手仍舊死死扣着他的後背,右手拾起元寶扔過來的槍,他用手背拂開眼皮上的水,瞄準直升機,利落地叩下了扳機。
直升機艙内很快燃燒起來。
濃濃的煙霧雨水都澆不熄滅,很快,飛機失控地向後山跌落下去。
遲郁肩頸的位置已經痛到麻木,濃稠溫柔的血液淌進衣領,元起終于安靜下來。
他緩緩松了口,臉色蒼白,唇舌沾了血液,紅得妖豔,那鮮紅在雨水的沖刷順着雪白的頸蜿蜒而下,元起空洞的大眼睛望向遲郁,冷冷地說道。
“遲郁,我恨你。”
又有幾顆手.雷扔了過來。
遲郁一把把元起壓在了身下,大掌鉗制着他清瘦的下巴,眼神描摹過他的眉眼。
“元起,你要活着才能恨我。”
巨大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大有把這裡地毯式過一遍,夷為平地的感覺。
不知道第幾個貼着耳根炸響,遲郁徹底失去了意識。
*
遲郁是被胸口傳來的劇痛緩緩喚醒的。
他睜開眼睛,入目是軍用皮卡的車頂,身體陷在軟皮座椅裡,随着車子駛動左右輕晃。
主駕駛是政府軍的人,劉巡坐在副駕駛上,兩人抽着煙正聊得起勁。
“這玩意兒可真漂亮啊,可惜傷人,不然普及了人手一條一家一龍多好。”
“可不呗,據說元家這小少爺可是純種龍那鱗片那眼睛,,啧啧,應該是頂級了。”
天已經亮了,雨也停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和煙味飄進鼻息,混合着硝煙的味道,遲郁蹙眉深吸一口空氣,血腥味順着呼吸道口腔彌漫開來,嗆得他猛地咳起來。
劉巡倏地回過頭:“喲,遲哥你醒啦?喝水不?”
遲郁卻猛地攥住他的領口,聲音嘶啞:“元起怎麼了?”
劉巡眼底有片刻慌亂,他瞟了一眼主駕駛的人:“遲哥,元家少爺是龍,是龍當然就被咱正規軍拿下了……”
話音剛落,遲郁徑直揮拳打在他臉上。
劉巡的臉偏到一邊,一瞬間眼冒金星,鼻子和嘴角滲出了血,他吞咽了一下,嘗到了血腥味。
主駕駛的人也驚了一下,猛打方向盤,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遲郁還要繼續拎他脖領子追問,被後座的蔣勝宇拽住了。
……
“遲哥……”
他小聲喊了一聲,在遲郁回頭的時候,輕輕掀開蓋在腿上的外套。
外套之下,元起乖順地側躺着,晨起的光順着車窗打進來,照得他的臉頰和睫毛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