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宮的太監宮女們都回來了，蕭然面向衆人，微笑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受驚了。本宮決定，大家這個月的月銀，發兩倍。”

衆人歡喜。

蕭然等衆人安靜下來，繼續道：“隻要大家日後好好當差，本宮定不會虧待大家。”

“謹遵娘娘旨意。”

待衆人散去，日照溜進蕭然寝殿，不解地問：“姐姐幹嘛為難那個黃主管？我在旁邊看得都害怕。”

蕭然摸了摸日照的頭發：“黃主管這種人畏威不畏德，一貫好拜高踩低。我若是不懲治他，後宮還會再發生病死、餓死現象。這種歪風邪氣不被止住，後宮就真的再無半分溫情可言了。”

日照點了點頭。

天邊明月一日比一日圓，中秋到了。

早在幾日前，内務府就早早送來了各式各樣的衣裳首飾，琳琅滿目，珠翠欲滴。

其中大多數，蕭然覺得太過奢華，便退了，隻留下少數幾件不顯眼的。

黃主管見讨好的東西都被退回了，便知這位康甯貴妃是個低調務實的性子，不由得收起他以前那些偷奸耍滑的手段，更加戰戰兢兢地做事，深怕出一點錯。

由此一來，自蕭然掌管後宮之權後，整個後宮風氣一肅，妃子之間也不再為了蠅頭小利而争風吃醋，大家都其樂融融起來。

“娘娘，月已上枝頭，時辰差不多了。”

蕭然放下書卷，點了點頭：“那咱們去乾清宮。”

踏出棠梨宮，還未行幾步，就已能遠遠聽到乾清宮傳來的絲竹奏樂聲。

待走近後，殿中燭火明亮，輕紗遮蔓，處處曲水流觞，暗香幽浮，恍若人間仙境。

“康甯貴妃娘娘到！”

衆人停下觥籌交錯聲，俯身行禮。

蕭然步入殿中，擡手淺笑：“諸位不必多禮，請坐。”

待衆人坐下，嘈雜的交談聲又重新響起。

蕭然這才微微擡起眼睛，向對面看去。

剛一進殿，她就感到一股熾熱的視線凝聚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孫景瀾正在她側對面坐着。

時隔數月未見，兩人對視一瞬，又彼此錯開。

蕭然心跳如鼓，餘光看見孫景瀾向她舉杯，繼而仰頭一飲而盡。

“姐姐來得早。”坐在蕭然身邊的儀妃主動打招呼。

蕭然點頭笑笑。

儀妃見蕭然回應自己，便靠近些，小聲道：“姐姐一直在籌備中秋宴會，可知有什麼安排嗎？”

“什麼安排？”蕭然挑眉。

“喏......”儀妃指了指殿中央。

蕭然這才發現，殿中安放了一個白玉砌成的巨大台子，足有三米之高，周圍飄着如煙霧缭繞般的淡藍色輕紗。并且，台子上空的殿頂被镂空，皎潔的月光傾斜而下，直直照在台面上，美不勝收。

儀妃悄聲道：“看這布置，定是非常用心了。不知是什麼用途？”

蕭然收回視線：“我也不知。”

聞言，儀妃頓了頓，一時拿不準蕭然是真不知還是故作不知，便試探道：“隻要不是再給皇上敬獻美人就好。”

蕭然微笑：“此事全由皇上心意做主，你我也決定不了。”

“唉。”儀妃歎了口氣，“姐姐年輕貌美，且位份最高，自是不怕。哪像我，已經一大把年歲了，是無論如何也争不過新人了。”

說着，她又靠近些，神色有些落寞與嫉妒：“皇上這幾日都宿在嘉貴人那......哦，對，不是貴人，而是嘉妃了。”

“妹妹不用着急，皇上是個念舊的人，定會善待妹妹。”蕭然看向儀妃，淺笑道，“若妹妹不嫌棄，我這有個提議。”

“姐姐請講！”

蕭然慢慢道：“聽聞，廢太子是被人陷害而自盡的。皇上一想到這點，時常愧疚自責，但廢太子已逝，皇上再愧疚也于事無補。但姐姐不同，姐姐可以幫皇上減輕愧疚。”

“哦？我該怎麼做？”

“廢太子已逝，可皇後還在。”

儀妃神色震驚：“你......你要我照顧皇後？可......皇後不是瘋了嗎？！”

蕭然微笑：“從皇上不肯廢後這一點來看，皇上對皇後還有舊情。再加之，他們的兒子被人暗害，皇上對皇後的感情隻會更複雜。妹妹隻要照顧好皇後，幫助皇上減輕愧疚之情，皇上看在眼裡，定會念着你的辛勞。那時，妹妹不比用美貌争寵來得穩固？”

儀妃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

蕭然也側過頭，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嘉貴人？

蕭然對她的印象不深，唯一一次留下印象，還是當時偷聽到儀妃、嘉貴人、齊貴人三人的談話。

當時蕭然被葉慎的話擾亂心神，也沒細聽。

現在再回想起來，三人談話的開頭，是嘉貴人起的，且嘉貴人言語之間處處藏有機鋒，借淑貴妃苛待皇後之由，明指淑貴妃獨斷專權，挑起儀妃、齊貴人，甚至是旁聽的自己，對淑貴妃跋扈的不滿之情。

這種熟悉的，被人當槍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