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付靈瑤恍惚,聲音還帶着濃濃鼻音,她撐起墊子,坐直起身,“我就在家啊。”
“出來,到客廳見我。”他的聲音很不對勁。
“好的。”付靈瑤嘴裡碎碎念地打開頂燈,拉開房門。
從屋内映射到廚房地面的光,成了漆黑的别墅中最亮的光源,像在指引迷航的旅人回家的方向。身處光源的她,卻像被這光引來的飛蛾,心中隐隐不安。
夏炎淵踉跄着快步朝她走來,夜色籠罩在他周圍,濃到化不開。Art Deco風格的碎鑽領帶夾壓制剪裁考究的傑尼亞西裝,随他起伏的胸膛反射細碎的光。
看他搖晃的樣子,付靈瑤本能伸手去扶,可兩人力氣和體型差距太大,她被他一帶,直接後退幾步,最後倒在了床墊上,被在酒中浸潤的白牡丹氣息籠罩。
夏炎淵扯松領結,雙手壓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中怒氣厚得把瞳孔染成了黑洞:“叫了你好幾聲,為什麼不回應我?”
“抱歉,我睡得太熟了,沒聽見。”付靈瑤睡意全無。
“我樓上樓下跑了一圈,一點動靜沒聽到?”
“确實沒有……”
付靈瑤的聲音有些弱,她能感受到夏炎淵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氣息,那種久違了的霸道又強勢的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
“明明在二樓給你準備好了房間,你卻要擠在這個陰冷黑暗的小角落裡。”夏炎淵擡頭打量了下屋内的陳設,“啧”了一聲,“小得還不如電梯箱。”
付靈瑤不由地辯解:“這個房間旁邊還有一個儲藏間,我放了很多畫畫用的東西,住這裡好拿取……”
在他的威壓下,她仿佛被他一眼看穿,無所遁形,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夏炎淵低頭,兩人近到快要鼻尖碰鼻尖:“不喜歡,還是想遠離我?”
“沒沒,”付靈瑤心虛得不行,趕忙強調,“就算剛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現在也完全沒有了,你相信我。”
“那就去樓上睡。”
“好的,全聽你安排。”付靈瑤擡起雙手推他的胸膛,試圖讓他松開自己,可她那點力氣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麻煩你起來。”
月光此刻爬上他繃緊的下颌線,将他鍍成冷銀色。夏炎淵更加靠近她,仿佛改變了什麼主意:“不行,我隻要松懈一點,你就會逃走。”
夏炎淵抱起她的腰,一把将她扛麻袋似的,直接甩上肩頭。
眼前的世界上下颠倒,她從從未見過的高度俯視地面。
“放我下來,”她猛地掙紮,“我自己會走。”
“不放。”夏炎淵摟更緊。
他焦躁地按了兩下電梯按鈕,又等不及轎廂,幹脆轉身上了樓梯,徑直闖入正對樓梯口,他精心為她準備的公主房,把她摔入位于房間正中央,由羽絨,乳膠與馬尾毛共同營造的陷阱中,再用蠶絲被将她狠狠包裹。
他四肢撐在付靈瑤上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
付靈瑤鼓起勇氣,奮力和他對視,卻很快敗下陣。兩人雖然沒有□□接觸,她卻仿佛覺得他的視線化為了一塊真絲雙喬緞材質的軟糯手絹,細細擦拭自己的臉龐。
夏炎淵把她的臉扶回原位,用拇指虛撫她眉骨,像在感受他最愛的汝瓷珍藏:“很好,這樣你就跑不掉了。”
付靈瑤百思不得其解,這人酒後怎麼跟昨天差那麼多,不過都挺麻煩就是了。她本來想反駁,說我要走你綁不住我,又覺得跟個醉鬼辯論這些毫無意義。
她放棄掙紮:“行行行,我不走,早點去睡吧。”
夏炎淵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從她上方起身向外,晃晃悠悠地解開了西服外套,取下了領帶。
但她沒想到的是,夏炎淵把脫下的衣物随手一扔,又躺回她身邊,把她連人帶被子摟進懷裡,一點縫隙都沒留。
他在她側臉旁的被子筒邊緣蹭了兩下:“别走,有你在,家裡有人氣多了。”
付靈瑤一動不敢動,心髒劇烈跳動,不知自己該驚吓還是驚喜。他身上的熱度穿過被子的阻隔,引得她出了一頭薄汗。
許久之後,她聽到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這才小心翼翼地轉向他的方向。
他的胳膊和腿還壓在她身上,就着這别扭的姿勢睡着了。
付靈瑤使勁撬開身上的桎梏,從被子筒後方退了出去。
她邊給夏炎淵脫外褲邊抱怨:“酒量真差。”
把衣服收攏到一起,她用熱毛巾輪流擦拭他的臉,脖頸和雙手,弄完了這一切,他居然還沒醒。
她俯視夏炎淵的睡臉,發覺抱怨不能解心頭郁悶,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臉上戳戳戳:“明天再來一次,真的不管你了。”
夏炎淵不言語,隻将手中被筒摟得更緊,仿佛嬰兒簇擁最喜歡的安撫物熟睡。
她關燈,關門,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走廊上又傳來腳步聲,付靈瑤抱着一床被子進了門,擺在了夏炎淵身側:“本來想回樓下的小屋睡,把這裡讓給你,誰叫我心軟,怕你晚上出問題。我警告你啊,不許再動手動腳。”
好在這張床寬度夠寬,兩人之間空檔能放一個人。她裹好自己的小被子,背對夏炎淵,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