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靈瑤站在被打掃得煥然一新的客廳,跟保潔公司派來的清潔團隊負責人進行驗收。
“就這樣吧,辛苦了。”她簽了驗收單,付了尾款,指着門旁的幾個大紙箱,“這些箱子麻煩你們帶走,放到我剛才給你的倉庫地址。”
“好的,沒問題。”負責人招呼其他人一起把箱子搬上小推車,“您先忙。”
關閉大門,付靈瑤走進自己的卧室,環視四周。
她隻裝走了自己買的幾件衣服和幾樣日用品,還有全套畫材。
家具沒有挪動,首飾鎖在梳妝台,夏炎淵給她買的衣服都分門别類整理好留在衣櫃。
等真的要走,把電腦和身份證裝包就行,一個雙肩包解決。
很好,這個家隻剩她這個舊需要除了。
幾天後。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像繁星落入人間。
付靈瑤把一大束盛開的康乃馨插在水晶花瓶裡,調整了作為點綴的滿天星和百合位置。她深吸一口氣,抱着沉甸甸的花瓶,慢慢挪動到了酒店套房的客廳正中,将花瓶穩穩推到餐桌正中央。
“這樣應該可以了。”她輕聲自語,後退半步審視餐桌的整體效果。
米白色的桌布鋪設整齊,銀質餐具泛着柔和的光澤,水晶杯折射出細碎的光點。
上一次她在這裡,還是發現夏炎淵被私生跟蹤,她按照遠哥的安排,在這裡躲了兩個禮拜。
這次要跟他提離婚,她不知道除了家裡,還有哪裡能保證隐蔽,思來想去便還是選了這家酒店。畢竟,它的安全性經過遠哥認證。
為此她提前聯絡了酒店,點名要原來的這間房間,又跟餐廳訂了在房間内就餐服務。剛才服務生已經把菜送了上來并擺盤,現在隻等另一位主角來到現場。
趁還有時間,她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又補了嘴唇上的顔色。她身上穿了件黑色絲絨小禮服,也是之前夏炎淵給她買的,但是還沒機會上身,她覺得很适合這個場合,擅自從衣櫃拿了出來。
連衣裙的收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線,領口恰到好處地露出鎖骨,既正式又不失優雅。
夏炎淵在酒店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從西裝内兜裡拿出一張卡片,再次欣賞上面的筆記。她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工整漂亮,每一筆都透着認真。
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請務必準時到來。付靈瑤。
時間,酒店地址和房号。
他合上卡片重新放回兜裡,抱起副駕上精心包紮的紅玫瑰花束下了車,兜裡還放着一個深紅色絲絨小盒子。他今天特意穿了深灰色三件套西裝,頭發精心打理,每一根發絲都服帖地待在它該在的位置。
随着電梯顯示的字數逐漸增加,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怎麼像個剛進入社會的小男孩,他在心裡嘲笑自己,竟然為了一次約會緊張成這樣。
電梯門打開,他輕車熟路地找到指定的房間,門沒有鎖,從門縫裡能看到屋内人窈窕的身影。
他輕敲房門三下,推開門。
屋内的布置比他想象的還要精緻。餐桌上的水晶花瓶裡插滿了嬌豔的康乃馨,窗邊的落地窗簾被拉開,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餐桌上精緻的擺盤猶如藝術品,窗戶邊上還有一個罩着白色亞麻布的畫架。
最吸引他目光的,是站在餐桌旁的付靈瑤。她頭發簡單地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整個人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神秘而誘人。
“歡迎光臨。”付靈瑤聽到開門聲,略帶慌張地站直身體,朝他半鞠躬。
“我說了,對我不用客氣。”夏炎淵微笑着進門,将門在身後輕輕關上。
他注意到她的耳垂泛紅,拇指不停按壓右手虎口的疤痕殘餘,明顯在緊張。
付靈瑤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緊張。”
“你今天真漂亮。”夏炎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誇獎道,“這件衣服很适合你。”
“謝謝。”
付靈瑤接過花束,玫瑰香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數了數,十一朵。花語是什麼來着?一心一意?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包裝紙發出沙沙聲。
本來想直接快速開口的請求哽在喉嚨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長歎一口氣,臉上扯出笑容,把花豎在一旁的花架上,右手指引座位:“請坐。”
夏炎淵拉開椅子,示意她先坐下,自己坐到了她對面。
“我不太會點菜,要是不符合你胃口,直接跟我說,我換。”付靈瑤眉頭皺起,正色道,“但是今天不許喝酒,一滴都不能沾。”
“好,遵從你的指令。”夏炎淵舉起桌上的蘇打水,“以水代酒,幹杯。”
兩人碰杯,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悅耳。
夏炎淵細看桌上的菜,笑着調侃:“龍蝦,魚翅,燕窩,佛跳牆,你可下血本了。”
“因為今天主要想向你表達我的謝意,又不知道點什麼合适,就從菜單上最貴的那頁挑的。”付靈瑤解釋。
“你我之間不用謝。”夏炎淵取過她的碗,盛了一勺佛跳牆放她面前,動作熟練又自然,“既然點了,趁熱吃。”
付靈瑤也夾了塊羊排到他盤内:“你也吃。”
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奇特的緊張感。付靈瑤心裡不停重複提前寫好的,等會兒用來提離婚的講稿。每一個字都像是刻在她心上一般清晰,卻又像是粘在喉嚨裡,遲遲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