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付靈瑤把一次性雨衣拿走,一邊拆一邊說,“我想再逛逛。”
“可是雨這麼大,導演他們會擔心的。”
“沒關系,告訴他們我家裡打電話過來,很緊急。”她把所有紙袋塞給場務,“這裡離活動場地很近,我認得路。”
見他還是一臉為難,她補充道:“放心吧,我就在附近轉轉,很快就回去。”
場務最終點頭同意,撐着傘捧着飲料小跑離開了。
付靈瑤走進雨中,冰涼的雨水沿雨衣帽檐滴落,她竟有種自虐般的解脫感,至少比回去面對夏炎淵灼人的目光好受。
雨水沖刷老巷的青石闆路,付靈瑤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見一座石橋。橋下河水被雨點擊碎,泛起無數細小的漩渦。她靠在濕漉漉的橋欄上,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這幾天,夏炎淵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他的在意,可她還是想逃。
她害怕面對夏炎淵,害怕他看穿她的動搖,更害怕自己會忍不住靠近他。她害怕習慣夏炎淵的照顧後,會變得軟弱,最終重蹈覆轍,再次成為那個被丢下的小女孩。
“找到你了。”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付靈瑤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夏炎淵站在橋頭,手裡撐着一把大傘,雨水順着傘骨滑落,滴在他的鞋邊,牛仔褲腳已經濕透,顯然找了很久。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早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你怎麼會來?”付靈瑤聲音發緊。
夏炎淵走近一步,傘面向她傾斜,遮住她頭頂的雨。
“來自家裡的緊急電話,過于拙劣的借口。”他的語氣平靜,“我猜你會往安靜的地方走,店員也說看見穿圍裙的女生往這邊走了。”
付靈瑤低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為什麼躲我?因為我給你剝蝦?”夏炎淵問得很直接,他再向前一步,陰影完全籠罩住她,“每次我表現出一點對你的關心,你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跑開。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攥緊了手下的欄杆,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
“我沒有躲。”她輕聲說,“我隻是需要想想。”
夏炎淵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雨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她聲音啞得不像自己:“你為什麼,為什麼非要當衆這麼對我?”
夏炎淵擡手抹掉她鼻尖的雨水。這個動作太過親昵,付靈瑤條件反射地後退,後背抵上橋欄。他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他向前貼近她,傘面傾斜,徹底将她籠在陰影裡:“合法夫妻。”
“我們不是正常的夫妻!”付靈瑤終于崩潰,“是商業聯姻!是你為了還人情,是我爸為了衡晟的投資。”
“那你呢?”夏炎淵猛地打斷她,“你要什麼?”
她攥着胸口的衣料,指甲隔布料陷入掌心:“我要什麼?我不知道。”
夏炎淵脫下外套裹住她,布料上殘留的體溫讓她發抖。
終于,她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夏炎淵,你真的需要我嗎?”她問,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夏炎淵的眼神驟然一沉。
“需要。”他回答得毫不猶豫,甚至又向前邁了一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
付靈瑤的心髒狠狠跳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從今往後,絕不在你開口前提離婚。”
夏炎淵睜大眼睛,像沒想到她會松口,更沒想到她會做出如此厚重的許諾。
“但我有一個條件。”她繼續說,聲音漸漸堅定,“我們繼續保持隐婚狀态,不要在外人面前有親密表現。”
如果有一天夏炎淵離開,至少外人不會知道她曾認真過。
夏炎淵沉默了很久,傘的質量有問題,雨水從頂部滲進來,順着他的下颌線滴在衣服領口。
“這就是你的條件?”他無奈地問,“付靈瑤,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咬了咬下唇,沒有回答。
夏炎淵盯着她看了很久,終于長歎了口氣。
“好。”他妥協了,“我答應你。”
付靈瑤松了口氣:“謝謝。”
夏炎淵伸手,輕輕擦去她臉頰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水痕。
“但你要記住。”他不容置疑地說,“無論你怎麼逃,我都會找到你。”
付靈瑤怔住了。
雨還在下,巷子裡安靜得隻剩下水滴落下的聲音。
夏炎淵伸出手,遞給她。
“回去吧,”他說,“茶要涼了。”
付靈瑤遲疑了幾秒鐘,最終将手放在他寬大的手掌中。起碼在回去的這段路上,她不想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