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的身世很好調查,晚上九點,梁宴洲在外面吃飯,何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梁宴洲接起電話。
何力連忙彙報,“梁總,秦小姐的身世都調查清楚了。”
梁宴洲嗯了聲,低眸把煙灰磕進手邊的煙灰缸裡,散漫出聲,“說,我在聽。”
何力便立刻将他調查來的事情一一彙報。
“秦小姐是南城人,七歲那年母親過世了,她本來還有父親和一個弟弟,但她父親在他母親過世沒多久就走了,走的時候隻帶走了她的弟弟,把她丢在了老家。”
梁宴洲聽到這裡,磕煙灰的動作微微頓了下。
默了幾秒,将煙頭摁滅,扔在煙灰缸裡,而後坐正了身體,目光變沉,“繼續說。”
何力繼續道:“我聯系到一個和秦小姐同村的一位鄰居,說她父親帶弟弟走的那天,秦小姐一直在後面追車,不知追了多遠,回來的時候一隻鞋都跑丢了,腳上全是血。”
何力說到這裡,都有點不忍心說下去了。
梁宴洲沉默了好一會兒,也好像在消化情緒。
好半晌,才繼續出聲,“然後呢?”
何力繼續說:“後來秦小姐就一直和外婆相依為命,聽她同村的鄰居講,她父親從此都沒有再回去看過她,就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秦小姐的外婆身體不太好,也沒有固定的工作,為了帶大秦小姐,就在家裡種些菜,養些雞鴨賣。閑時就四處撿垃圾,祖孫倆以此為生。”
“聽秦小姐的鄰居說,秦小姐從小就很懂事,不上學的時候就幫着外婆幹活,她外婆去撿垃圾的時候,她也跟着一起去,鄰居們經常看到祖孫倆一人拖一個蛇皮袋子沿街翻垃圾桶。”
“後來秦小姐到縣城上初中,為了賺錢,寒暑假就去打黑工,聽說進過廠,幹過工地,也偷偷在餐廳後廚洗過碗。”
“一直到秦小姐上高中,好像是學校排話劇,秦小姐被老師抓去演主角,話劇拿到省裡去比賽不僅得了第一名還拿了獎金,聽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秦小姐才開始想考電影學院的。”
“不過……”
說到這裡,何力頓了一下。
梁宴洲問:“不過什麼?繼續說。”
何力道:“我還查到點别的事情。聽說秦小姐當年是以文化和專業雙第一考進學校的,大二的時候開始接戲,剛開始就能演到比較重要的角色,曾經在網上也有過一點水花。”
“也就是在那時候,業内一家大公司向秦小姐抛出了橄榄枝,秦小姐那時候大概也想簽公司,雙方談得差不多之後,對方公司說有個女主項目給秦小姐,帶秦小姐去見導演和制片方,結果去了之後才發現是帶她去陪酒。”
“聽說是秦小姐不從,轉身就走了,也不打算繼續和那家公司簽約。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得罪了大公司,從那以後就再也接不到什麼戲了,所以這兩年一直在劇組裡當群演背景闆。對了梁總,我收集了秦小姐這兩年拍過的所有戲,要不要給您發過來?”
梁宴洲道:“發我郵箱。”
“是,我馬上發給您。”
挂了電話,梁宴洲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他微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麼。
秦韫坐在旁邊看他,問道:“想什麼呢你?”
“沒什麼。”梁宴洲拿上外套起身,“走了。”
到地下車庫取車時,何力正好把他收集到的秦霜這兩年拍過的電視合集發到了梁宴洲的郵箱裡。
梁宴洲坐在車裡,點進了郵箱。
秦霜這兩年雖然跑了很多劇組,但是拍過的所有戲加起來也就二十幾分鐘。
梁宴洲點進去,按正常速度播完。
他看完後發現,秦霜這兩年其實拍了很多戲,但大多數戲都是背景闆,屬于站在角落不仔細看觀衆根本看不到這裡還站了一個人。
要不然就是演一些招人恨的無腦惡毒女配,在裡面挨打不說,還要被人摔來摔去,犧牲這麼大也就得到幾分鐘的露臉戲份。
甚至還有全程蒙着面的女刺客,台詞很多,但從頭到尾看不到臉,不看演員表根本不知道是誰演的。
饒是梁宴洲自覺冷漠,在了解秦霜的全部身世後,也在車裡坐了很久,直到情緒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将車子發動,駛出車庫。
*
梁宴洲到醫院時已經十點,病房裡安安靜靜,秦霜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宋姨坐在床邊在看手機,看到梁宴洲過來,急忙站了起來,小聲喊了一聲,“您來了。”
梁宴洲走到床邊,看到秦霜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有那麼一會兒,他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
但他什麼也沒做,隻是看了她一會兒。
然後才問:“睡多久了?”
宋姨小聲地說:“睡了有一會兒了,傍晚的時候又有點發燒,輸着液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