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跟他們玩玩去呗。”盛聞看得無聊,回頭跟碧兒姬道,“陪着我一個瘸子在這兒站着,多沒意思。”
“妾身份低微。”碧兒姬輕聲道,“就容妾侍奉在殿下身側吧。”
名義上,碧兒姬是盛聞的侍妾,她可以“妾”自稱。
她說起大雍官話來帶着一種柔和的口音,讓人不覺得生硬,反而覺得很可愛。
“這都無礙。”盛聞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不必在意身份的事,不想去就和我在這兒吃點心。”
“太後宮裡的點心好吃,多吃些。”盛聞指使碧兒姬往袖子裡偷偷塞宴席上的點心。
兩人正吃着,遠處爆發出一陣小小的争執。
“怎麼了這是?”盛聞問。
很快有宮人将兩群少年分開了,其中一個小宮女口齒清晰地來報,“三公主想請碧姑娘一起玩,便同鎮國公府的小姐起了争執。”
碧兒姬抿唇,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這張臉不知道給自己惹了多少麻煩了,還不如毀去算了。
“管他們做甚?”盛聞瞥了眼她的表情,道,“你生得好看,該得意才是,怎麼還傷起心來了?”
“此事交給孫兒吧。”盛聞向太後等人遙遙一禮。
“妾是不是不該出東宮,平白為殿下惹了麻煩。”碧兒姬垂眸,“何況妾從前隻是奴隸,如何能當公主和小姐們的老師呢。”
“從前是奴隸,可現在不是了。”盛聞命她把自己推到人堆裡去,“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你要是老拿以前當現在,你咋不和你剛出生時比呢?”
“皇兄。”三公主盛芃芃給盛聞行禮,小姑娘面色驕矜,看起來很不服氣。
“拜見太子殿下。”一衆少年少女紛紛下拜。
“免禮。”盛聞道,“老三,你是公主,你來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盛芃芃:“臣妹一早聽說碧姑娘的胡旋舞一絕,不過是和景小姐打賭,誰赢了比試,就去請碧姑娘為我們獻舞。”
盛聞擡眼,看向事件的另一位參與者,鎮國公府的嫡長女景盼旋。
“确有其事。”景盼旋颔首,“恕臣女無才無德,不敢與三殿下比試。”
鎮國公正戍守邊關,他的妻女在京中既是人質又是皇帝便于施恩的對象,盛聞也得對她們禮敬三分。
盛聞轉了轉眼珠,淑妃恐怕是看上了景盼旋。做盛芃芃的公主伴讀也好,日後許配給她的兒子也好,總之老三巴巴地來和景盼旋打好關系來了。
景盼旋,或者是鎮國公,顯然不願牽扯到奪嫡之事中。
現在皇帝身強力壯,太子也活蹦亂跳的,他何必要在其他皇子處下注。
景盼旋身着胡服,打扮如同少年一般,背上還背了一把鑲着寶石的小弓,臉上未施粉黛,看着英姿飒爽。
景盼旋油鹽不進,也不願意參與比試,這是挑起老三的勝負心了啊。
盛聞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皇帝爹已經因為自己“欺負”七妹妹很不爽了,要不要再把三妹也“欺負”一下?
既然皇帝爹折磨他的孩子(盛聞自己)。盛聞思索片刻,決定也去折磨皇帝的孩子,讓父皇感到痛苦。
“不提别的,你們倆打賭。”盛聞道,“這和碧兒姬有什麼關系?”
盛芃芃一陣讷讷,她才不要說她聽說這個女奴日後可能給她們當老師,故意想讓景盼旋落對方臉面呢。
誰知無論她怎麼挑釁,景盼旋壓根就不接招呢?
“景姑娘,過了年你會來女校嗎?”盛聞看向景盼旋。
“我?”景盼旋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不好熱鬧,不願往人多紮堆的地方去,還請殿下恕罪。”
“那孤倒想和你打這個賭了。”盛聞道,“如果孤赢了,來女校瞧瞧如何?”
“殿下有命,臣女不敢不從。”
景盼旋話音剛落,盛芃芃突然嗤笑一聲:“皇兄這般擡舉人,也得看她配不配得上。”
“這世道,一個胡女都能當教習先生了,女校怕不是要成了瓦市勾欄了?”
“你若是厭學,大可叫淑妃娘娘回禀了父皇。”盛聞單手撐着額頭,“想來也是,女校的科目你之前從未涉獵,心生恐懼也是可能的。”
“臣妹沒有恐懼!”盛芃芃梗着脖子,一雙鳳眼偷着瞥碧兒姬那高鼻深目的異族輪廓。
碧兒姬渾身發顫,指尖死死掐進掌心,衆人的視線讓她不禁想起被賣到奴隸市場時,買主們也是這樣圍着她轉圈打量。
她忽然感到手背一暖,竟是盛聞将一塊熱乎乎的點心塞進了她的掌心。
“胡女怎麼了?”盛聞接着道,“你們自诩大雍是天朝上國,這就是天朝上國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