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缭繞,紙醉金迷。
聽雨軒之下,竟是一家地下賭坊。
“到底是孤少說了。”盛聞低聲道,“孤的商街,是不許開設賭坊和青樓楚館的。”
“眼下已經建好了。”崔珩帶兩人來到一面挂着無數面具的牆壁之前,将一副狐狸樣的面具扣在自己臉上。
“殿下,你待如何?”隔着面具,仿佛崔珩的聲音也失了真。
“孤待如何呀。”盛聞抿唇笑道,從牆上摘下了一隻大耳朵哈巴狗的面具戴在臉上。
“趨炎附勢,百依百順,孤最喜歡這種狗了。”盛聞顧左右而言他。
崔珩取了金銀,在賭坊中換成大小不一的籌碼分給盛聞和盧彥,“公子頭一次來,我做東。”
盧彥戴了副兔子的面具,他拿着一把籌碼,看起來真像隻兔子似的手足無措。
“我不玩。”盛聞将籌碼都倒進盧彥的袖子裡,“我不是說了麼,就是來瞧瞧。”
盛聞混進圍觀人群最多的那一桌,桌上擺着數張精緻的象牙骨牌,骰子的響聲不斷,是在推牌九。
後宮的娘娘們無聊,除了逗孩子沒什麼娛樂活動,相熟的嫔妃們都會約着推牌九,她們雖不會避諱當時還是個爬爬怪的盛聞,但也不會詳細給他講解規則。
盛聞翹首觀看,他看不太懂,跟着人群看得興高采烈,時不時跟着鼓掌。
“這就赢啦?”盛聞身前的漢子笑呵呵地把一堆骨牌和籌碼攬進懷裡,盛聞有些不明所以。
“牌九上手簡單,不算太難,公子也可自己試試。”崔珩道。
“不試不試。”盛聞搖頭道,“十賭九輸,隻要不賭,就永遠不會輸。”
“我看着也挺有意思的。”盛聞托腮,莊家嘩啦啦地洗了牌發給參與的八名玩家,“哦,又開始了。”
不多時,盛聞身前那漢子又撈了滿懷的籌碼,大笑道,“今天手氣真不錯。”
盛聞無話,他搖着自己的輪椅往另一玩家甲身後一坐,接着圍觀。
一局下來,輪到玩家甲笑了,“你的手氣也就一般,這不,到此為止了吧!”
漢子不疑有他,推牌九本就有輸有赢,他并沒有在意,隻覺得自己這會兒氣勢正高,連忙又開了下一把。
盛聞又挪至玩家乙身後。
數分鐘後,玩家乙:“哈哈,承讓承讓。”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盛聞看向崔珩臉上的狐狸面具,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我隻是好奇,公子是不是真的言出必行。”崔珩道,“我以為公子籌建商街,似乎是愛财之人,眼下一本萬利的機會唾手可得,公子竟也不為所動,我可有些看不透您了。”
盛聞見幾個玩家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痛哭流涕,入水般的籌碼在桌上推來換去,“有幾百兩?”
“差不多有三千兩吧。”崔珩漫不經心地答道,在他口中,這龐大的數目似乎和用三文錢買了個胡餅一般,沒什麼分别。
盛聞勾了勾手指,崔珩俯身,盛聞在他耳邊輕聲道,“孤富有四海九州,三千兩…呵,不過蠅頭小利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盛聞道,“你想用幾千兩銀子來迷惑孤,還不夠格。”
“我得提醒殿下。”崔珩低聲笑道,“殿下還隻是太子呢。”
“如江上清風,山間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盛聞也笑,“孤之所見即孤之所得。”
“不過既然你這樣想和孤玩,那就玩一把好了。”盛聞道,“咱們就玩點簡單的,來賭大小,怎麼樣?”
崔珩将三枚象牙骰子推至盛聞面前,“三枚骰子,四到十算小,十一到十七算大,如何?”
盛聞的指尖拂過骰子,觸感溫潤的象牙表面藏着極細微的凹陷,“一局定勝負就無趣了,我們賭…五十局,怎麼樣?”
“好哇。”崔珩笑笑,“誰先達到二十五勝,誰就赢。”
“成。”盛聞答應地幹脆,他招手道,“盧公子和崔公子是好友,也是第一次來,就由你來搖骰子,也算公平。”
盧彥執起黑陶所制的骰盅,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液。
“搖吧。”崔珩道,“随便搖就是了。”
盛聞将一枚籌碼随意丢在了“大”上,崔珩也将自己的籌碼放在“小”上。
開盅,三枚象牙骰定在鋪了絲絨的賭桌之上,三四五共十二點。
“殿下好手氣。”崔珩又将一枚籌碼放在小上。
“僥幸罷了。”盛聞暗自在心中記下點數,“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