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
陽光烤着窗戶,熱浪在空氣中輕輕卷動着,蒸籠似的,感覺很快就要被烤熟了。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像被誰按下了暫停鍵,手裡捧着水杯的,翻文件的,趴在桌子上摸魚的,拆外賣袋子的,全都默契地維持着這個動作。
但這些人的神情都很嚴峻,仿佛面對的不是日常,而是什麼棘手的定時炸彈,臉上不見任何輕松,取而代之的是慘白。
仿佛剛剛才經曆了一場可怖的爆炸。
鄉下很少能見到這樣的辦公室,到處都透露着城市的氣息。
藏西對這裡的一切都十分感興趣,忍不住動手動腳。
但辦公室裡的其他人就沒有這個閑心思欣賞了——他們才剛剛經曆過第二次爆炸,如果再失敗一次,毫無疑問,會死在這裡。
一個小時前,他們不知道怎麼的,一睜開眼,自己就出現在了這個辦公室裡,面對陌生的環境,他們自然地想要離開,或者搞清自己目前的狀況,當時辦公室裡的廣播響起聲音,告知他們處于一個特殊的時空,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活過三分鐘】,才能離開這裡。
有人立刻聯想到了一些無限流小說,有些人則認為自己被綁架要打電話報警,而有些人則怒氣沖沖要找到這個惡作劇的幕後黑手暴揍對方一頓。
現場亂成一團,錯過了解謎的最佳時間,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爆炸全部送走。
再一睜眼,他們又回到了這裡,又是熟悉的辦公室,牆上挂着個方型的數字時鐘,旁邊寫着【請活過三分鐘3:00】,且在衆人看見這字後,右邊的數字開始減少。
廣播提醒說,他們隻有三次機會,他們如今已經錯過了第一次機會,倘若三次機會全部失敗,則會永遠留在這裡繼續這個循環。
處于爆炸中心所帶來的傷害格外清晰,令人畏懼,也令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他們翻遍了整個辦公室,得不到任何線索。
這裡是個典型的996公司,大約能容納四五十人,現場總共二十人左右,大部分都是城裡人,隻有極個别是農村的,還是那種從沒見過公司的農村。
此人自我介紹名叫藏西,第一次進這種公司所以好奇心很重,人長得倒是很俊美,皮膚帶了些病态的白,像是不常出門。性格活潑,和誰都能聊上兩句,經常把别人的注意力帶偏。
兩分鐘他就能和近半的人交換了姓名和聯系方式。
也不知道他進來是做什麼的。
所有人都在懼怕着時間的緊迫和第二次的爆炸來臨,就他一個人不慌也不忙,一點都不着急,别人在找線索的時候,他忙着搭讪開眼界,唧唧喳喳得令人十分煩厭。
他們的尋找可謂一無所獲。
有人試圖從窗戶跳下去,發現窗戶根本打不開,用什麼都砸不壞。
有人試圖從正門離開,找了半天發現這辦公室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門和廁所。
有人決定打電話求救,發現根本打不出去,手機除了能離線玩消消樂以外沒了任何用處。
有人還試圖尋找什麼,但很快被第二次爆炸炸得大腦一片空白。
等他們回過神來,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大、大家聽我說,咱不能就這麼混下去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有序地排查,尋找有用的線索才行!”
有人大聲喊出來,給大家打了一針鎮定劑。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動了,他們以此人為中心,紛紛圍了上來,像找到了主心骨:“你說吧要怎麼做?”
“我們都聽你的。”
“我真的不想再被炸一次了,好痛苦,再被炸我真的會瘋的!”
“到底要怎麼找啊這該死的線索,出題人給我死啊!!我能不能現在就死!”
“這字寫得真好看,手寫的嗎?”
在一衆崩潰的聲音裡,突然夾進一道異常的愉悅感歎,所有人都噤住聲,下意識地同步朝聲音來源看去。
隻見藏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那堵牆前,正認真欣賞着牆上寫着【請活過三分鐘】的字樣。
“哪冒出來的字啊?這麼神奇,城裡人真會玩。”
藏西毫無察覺大家的注目禮,自顧自地感歎着。
這般不緊不慢仿佛旅遊團觀光的語氣實在惹火了辦公室一衆。
他們在這擔生怕死,被爆炸搞得PTSD,結果有人心大得像是來旅遊,怎麼想心态都不平衡,再加上第二次爆炸前他還若無其事在那搭讪,仿佛根本沒把這裡的人命當一回事!
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仿佛受了外頭烈日的炙烤,眼裡的火燃得越來越旺。
“我說你……”
有人怒氣沖沖地發出聲音,話沒說完,又見藏西一邊摸着那個數字時鐘一邊開口:“哦呦,這個時鐘質感還蠻不錯嘞……”
說話的男人見自己被無視,心中怒火更旺,他卷起袖子大步沖上前,準備給這個目中無人的臭小子一點教訓。
他三兩步跨到藏西身後,掄起手正要将藏西連人帶衣服拎過來,手卻突然在空中撲了個空。
方才還在把玩時鐘的颀長身影一瞬間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