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劉氏捂住心口,可以這麼罵長輩嗎?什麼時候變得比我娘還潑辣啊。
二嬸回過神,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哭她孤兒寡母可憐,哭她死鬼相公辛辛苦苦賺錢供薛理讀書,薛理娶的媳婦就這樣對待他的妻兒。
薛母被妯娌哭得羞愧。
“婆婆,莫怪,我愛把醜話說在前頭。”今日讓步,就二嬸的性子,明日定會得寸進尺。這樣的人林知了在末世也沒少見,“婆婆如果認為我說得不妥,就把我們外間的榻搬到你卧室給琬妹妹用,你和二嬸同床,正房空的那間收拾出來給瑞兄弟住。”
薛家兄妹和妯娌都不禁看向林知了,心說如果他們幫二嬸,她會不會把二嬸或薛琬安排到他們房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林知了又問:“婆婆意下如何?”
薛母有些哭笑不得。
二嬸止住哭聲:“一間房怎能住三人?”
林知了:“那就把隔壁二嬸家的屋子收拾出來。”
“修屋子不用錢?修好了我們被流放,錢不是白花了?”
林知了朝婆婆看去,果然婆婆聽到“流放”二字臉色不好。二嬸順着林知了的眼神看過去,意識到失言:“大嫂,我,我是說,也許過幾日理兒就沒事了。我們先将就幾日。”
林知了朝她二嫂劉氏看去:“那就先在城裡将就着?”
城中房子貴,那一處小院每月五千文,兄弟二人各出兩千五。倘若不被東家辭退,薛二哥每月一貫有餘負擔得起。
倘若沒了進項,劉氏是一天也不敢多待:“這樣也可以。以後那處小院,我和大嫂一人兩千文,二嬸每月一千文。”
二嬸猛然看向劉氏:“我哪有錢?你瑞兄弟上學筆墨紙硯哪樣不用錢?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轉向薛母,“大嫂,你是不是想讓我們母子去死?”
林知了想說,那就去死吧。
薛母一看到小兒媳婦嘴唇微張慌忙說道:“老二媳婦是叫你決定,回來還是留在城裡。如果還跟現在一樣,房租還讓他們兄弟二人分攤。”
二嬸看向她兒子:“瑞兒,以後大家都知道你三哥出事,你還能在書院讀書嗎?”
萬松書院是官家辦的,招的是過了童試的秀才,不要束脩,文章寫得好月月有賞賜。所以薛理出自農家才能到城裡讀書。
萬松書院破格錄取薛家幾兄弟是希望丹陽縣再出一個探花郎。如果薛理沒了功名,萬松書院還有什麼理由照顧他族親。
倘若家趁萬貫,每月給萬松書院捐幾十兩銀錢,萬松書院也會破格錄取。
薛瑞既無才又無錢,萬松書院再擔心被薛理連累,定會開除薛瑞。
二嬸看他兒子沉默不語,氣得朝他身上錘。薛母不禁說:“你錘他有什麼用?”
劉氏問:“二嬸,天色不早了。”
薛母聽出二兒媳婦言外之意:“今晚還回去?”
卧室裡有被褥,鋪開就可以睡。劉氏可回也可以不回。二嫂劉氏朝二嬸母子看去。薛母對可憐的侄女道:“琬兒跟我住吧。”不提妯娌和侄子怎麼安排。
二嬸朝林知了看去,都怪這個刻薄的丫頭。虧得以前見她寡言少語,沒少在衆人面前誇她,沒想到是個内裡藏奸的。
林知了神色坦然,任憑二嬸打量。
小鴿子被她不善的樣子吓到,擠到阿姐身邊。林知了伸手抱起弟弟,“餓不餓?吃不吃魚和羊肉啊?”
小鴿子先前吃多了還不餓,他搖了搖頭:“阿姐,我想喝水。”
林知了房中有水壺,她抱着弟弟轉身回屋。
院裡安靜下來。
小鴿子半杯水喝完又要尿尿,林知了抱着他到院門外的茅房。
姐弟二人再次回到院中,二嬸決定回去,還叫上兩個侄子和侄媳。
薛琬張張口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面色不安地望着伯母。薛母到她身邊:“安心住下。”看着妯娌走遠,薛母轉向林知了,“理兒媳婦,你不應當那樣說你二嬸。無論她說什麼,她都是你的長輩。
林知了問道:“婆婆,餓不餓?”
“了丫頭,我跟你說你二嬸。”
林知了笑着說:“婆婆您說,我聽着呢。”随即又問,“琬妹妹餓不餓?小妹想不想吃炖羊肉?想不想喝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