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時候,邵柯托朋友給王安妮的新車上了一牌照,不用接送王安妮上下班以後邵柯的生活終于消停下來,舒舒服服搬回自個兒家裡,王安妮半個星期來他這兒,半個星期回自己屋裡,畢竟王安妮事業為重,好在倆人幾乎住成了門兒對門兒,着急了也能半夜飛奪泸定橋上對岸聯絡聯絡感情。
四月底王安妮跟着莫小琪去上海做項目,說是走一個星期,央邵柯每天過家裡來喂喂安妮和一一。王安妮尥蹶子一走邵柯真乃度日如年,每天盯着魚缸裡秀恩愛的小金魚巴不得捧上魚缸打個飛的追到上海去。
王安妮也好不到哪兒去,每天開會心裡想的都是邵柯吃沒吃飯、生沒生病、開店開得順不順利?莫小琪一看,非說以後出差再也不帶王安妮了,棒打鴛鴦。王安妮着急了,和着連微信也沒敢再發,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莫小琪好笑,也不好直說,隻說上海這邊兒沒王安妮的事兒了,給人提前松綁放了回去。
王安妮興高采烈一改簽,一路飙回了北京。進門兒撂了高跟鞋,換身衣服歡天喜地去找邵柯。一開家門,王安妮驚呆了。
“媽?!”
“媽,您大老遠跑一趟怎麼也不告我一聲啊?”
王安妮給王媽媽把行李箱拖進家門,一邊随口問,一邊想着邵柯還擱那邊兒等着呢,四天沒見,心坎兒裡火燒火燎的。
“微信上跟你說了呀。你最近怎麼回事兒,忙什麼呢?微信你也不回,一個月也不跟我和你爸打個電話?”蔡新蘭脫了外衣,有些不高興起來。
王安妮低頭拆打包帶,吐了吐舌頭,顧左右而言他:“我這不也出差剛下飛機趕回來嘛,您看您要早我一步家裡還沒人呢,您從西站過來的?多遠呀,您還不如到了給我打電話我接您去。”
“接就不用了,你忙你的事兒,我又不趕時間,自己坐個地鐵慢悠悠就過來了。”
“您怎麼突然想起來過來了?怎麼,您和我爸又幹上了?”
“不是我說,安妮,你爸現在這脾氣真是差,動不動就生氣。他現在變得真是讓人受不了,你又找不見人,我成天閑着,還不如過來看看你都在幹些什麼。”
王安妮好笑:“我爸更年期嘛,男人更年期晚,我爸正在那點兒上。您不開心了約個您那什麼小王阿姨、小李阿姨什麼的爬個山、插個花兒呗。您現在老遠過來見不上、問不着的,心裡估計早惦記上我爸吃飯了吧,您說您,這不賭氣嗎。”
蔡新蘭被女兒正正戳穿,臉上挂不住,不開心地坐到沙發上,吊起一張臉:“才不是。你不剛跟德明分手嗎?我和你爸挺擔心這事兒的,你最近又不怎麼理我們,我就想過來看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王安妮放下手裡的活,坐到蔡新蘭身邊來,抱着媽媽的胳膊,小鳥依人地貼上來:“媽,您姑娘都二十七了,又不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兒,談個戀愛死去活來的糾纏不清,不是跟您說了麼?我跟費德明不是一道兒人,而且我朋友剛給我介紹一大牛,自己做投資咨詢的,我現在給人打工呢,您姑娘風生水起的,哪顧得下管他呀,您就放一百個心,我自個兒活得好着呢。”
“不是啊,安妮,你說你都二十七了。你說這費德明他耽誤你多少年,你跟他又不一樣,他是男孩子,四十歲都有人要,你是一女生,女孩子的青春這麼寶貴,你看看現在弄得你都二十七了還連個着落也沒有。不過安妮我之前也說過,你其實不用擔心我倆,我倆老也老了,錢也夠花,你就該跟着德明去加拿大,你看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呢。女人一輩子得找個好男人,你說你現在去哪兒找條件像德明這麼好的孩子,啊?”
王安妮聽了頭大:“媽,您怎麼還是那老思想呢,您姑娘現在是新好女性,不靠男人。費德明這出我算是明白了,男女戀愛還得看緣分,看喜歡不喜歡、中不中意,雖然經濟基礎很重要,不過太注重這些也不行,關鍵時候都是浮雲。這事兒您就别操心了,我有主意,操也白操。咱倆見一面兒多不容易,不談這些了啊,您坐着,我給您端杯水去。”說着起身拉拉衣服進廚房。
“哎,不是,安妮,你聽媽說兩句......”蔡新蘭一句話沒說完,王安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推拉門後面。蔡新蘭無奈,白白歎了口氣。
說時家門那裡一聲門卡開閘的聲音,伴随着一陣輪子碾壓門檻的哐啷聲,一個輪椅上的殘疾青年出現在門後面,他控制着輪椅向前移了移,撐着唯一一條胳膊扭身吃力地把門關上,一擡頭,看着客廳沙發上坐着的蔡新蘭,愣在了那裡。
“您是?”蔡新蘭首先發難,躬身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客廳中央,一臉懷疑。
邵柯瞬間覺得嗓子眼幹澀異常。這幅年紀,還堂而皇之地坐在王安妮的沙發上,一定對王安妮而言非親即故,一看面相,跟王安妮眉眼無差,大抵該是大母狼,哦不,丈母娘了。邵柯心一提,瞧這架勢,王安妮該是還沒攤牌,自己也就不能越雷池一步,趕忙燦然一笑:“哦,伯母吧,我是安妮鄰居,她前兩天不出差麼,托我喂個魚。”
王安妮正好從廚房出來,一見這陣勢,咽了口唾沫,趕忙接着邵柯的說:“喲,邵柯你過來啦,我提前回來了。這是我媽。媽,這是邵柯,我一鄰居,就住G座,我讓他幫我喂魚來着。”
蔡新蘭一聽,這才放松下來,對着邵柯僵硬一笑:“安妮鄰居呀,你好你好,你看安妮不懂事兒,麻煩你了啊。”
邵柯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事兒,都是好朋友嘛,幫個忙應該的。那......那既然安妮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啊,您二位慢聊。伯母,安妮,再見。”說完還不忘把手裡的房卡放到玄關的鞋櫃上,擺擺手,拉開門走了。
“再見。”王安妮長出一口氣,心念邵柯簡直機智,在心裡給他點了10086個贊。
蔡新蘭心裡犯嘀咕,轉念一想覺着蹊跷,說:“不對呀,安妮,G座離你們這棟挺遠的,你倆怎麼認識的?這也算是你鄰居?”
王安妮内心有十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王安妮在浴室匆匆洗了個澡,換回原來的衣服,走到客廳找邵柯。
彼時邵柯正窩在客廳裡發呆,一個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什麼呢?”王安妮挂在邵柯脖子上,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邵柯看了一眼王安妮,微皺眉:“你怎麼沒洗頭?”
王安妮無奈:“洗了頭一不小心吹的太蓬松回家被我媽看出來怎麼辦,我今兒晚上回去再洗。”
邵柯眉頭皺得更深:“你編什麼理由跑出來的?”
“喂貓,流浪貓。”
邵柯擡眼看牆上的挂鐘:“喂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們這隻流浪貓太饑渴呗,我當然得好好喂喂。”王安妮一根小食指掂在邵柯下巴上,眯眼調戲小貓咪。
邵柯汗顔:“你才貓呢,幾天不見,當晚上就出來偷腥,也不怕阿姨削你。”
王安妮無賴,一扭脖子,得意:“這麼久沒見,難道你就不想我?”
“想,想死我了我的小祖宗。”邵柯輕柔地将王安妮摟進懷裡,親吻她的耳緣,輕聲問:“阿姨這趟來......住多久?”
王安妮賴在邵柯溫熱的懷抱裡,雙手摩挲着他的背:“我媽去年提前退了,現在成天家裡閑着,除了我爸她也沒什麼惦記的,估計一時半會兒的走不了。”
邵柯沉吟,轉而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趁這機會把事兒挑明了?”
王安妮微微一笑,退回來與邵柯對視:“我也正有此意,不過我之前想過,你情況特殊一點,不能一口吃個胖子,我爸媽肯定消化不了。這事兒還得慢慢來。”
邵柯輕笑:“聽你的。不過我......”
“你擔心?”王安妮盯着邵柯沉重起來的臉,笑起來,把邵柯摟進臂彎裡,“沒事兒的,别擔心,這事兒肯定能成,可能時間久點兒,不過你要相信咱倆是真心相愛,我爸媽又不是什麼豺狼餓虎,就是跟你那會兒一樣怕自己女兒可能要辛苦一點兒。把這道理掰扯清楚了,他們也能接受的。你要知道我是命運安排給你的,you deserve me。”
邵柯笑着閉上眼睛,伸出不太完整擁抱回應王安妮:“安妮,有你真好。”
王安妮下巴抵着邵柯的頭頂,笑着說:“你今兒中午可真夠機智的,我那會兒腿都軟了,你居然還編的出喂魚的理由。”
邵柯苦笑:“我實在是沒腿,我要有腿我也軟。阿姨怎麼突然過來了,你也不知道她來麼?怎麼樣,我走以後阿姨沒再問你什麼吧。”
“唉,一說起這事兒我就想抽自己倆大嘴巴子。你說你是我鄰居就挺好,我還偏要補個G座,你一走我媽反應過來G座跟A座也不近呀,跟我問了半天呢。”
邵柯一緊:“啊?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