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幹淨窗玻璃碎片,梁檐朝大家點點頭:“我探路。”
話音未落,人已經手一撐腰一側翻了進去,落地時聲都沒出,動作利落又輕巧。
周尹東跟着照搬。
方凜和雎小山個子矮了點,裡外幫忙接應了一下,也很順利。
周尹東扶住方凜的手的時候,内心狂喜到簡直想跪地哭泣。蒼天啊探險原來這麼美妙的嗎!
宋過白在外面墊後,把大家的背包挨個兒遞進來。
梁檐邊接邊問:“需要幫忙嗎學長?”
“給個肩膀就行。”
稍退後兩步助跑起跳,右腳蹬住外牆借力,轉瞬人已經單靠左腳蹲立在窗台,壓根不等右腿收回,青年已俯身而來,伸手一撐梁檐的肩,繞着他旋轉小半圈穩穩落地。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衣角掠過梁檐的臉,一觸即分。
梁檐:“.....跑酷練得不錯。”
宋過白理理外套:“承讓。”
翻窗讓所有人都帶了點幹壞事的隐秘快感,大家莫名興奮起來。
腳下的大概是迎賓大廳,看得出當年裝修走的是歐式奢華路線,如今卻隻剩滿地狼藉的廢舊家具和玻璃碎片,牆皮脫落、露出大片黃褐色的斑駁,天花闆上縱橫着老舊的管線,不時有鋼筋從高處垂下來,一不注意就會撞到。
“小心腳下。”梁檐提醒,“這地方不小,所有人别跑太遠。”
周尹東早抱着相機竄出去了,激動地到處取景找角度。這場景氛圍太特麼頂了,妥妥末日風格。
“方凜!來這邊擺個pose,我今天讓你霸榜朋友圈!”
宋過白邊轉邊皺眉:“斷電斷水,而且内部采光比想象的要差。”
雎小山指向一處:“高處會好一些。從那個旋轉扶梯上二樓,往上應該就都是客房了。”
梁檐:“那一會就從那邊上,肯定會有樓梯上頂層。”
“小山!”攝影大師周尹東扭頭招呼:“過來幫你師父補個光!”
等他們仨等得百無聊賴,宋過白幹脆在一個破沙發上坐下,從包裡掏出一本小小的速寫本和一隻筆。
梁檐一臉震驚:“....誰家出門探險還帶這些?”
宋過白笑笑:“習慣,也不重。”
低頭落筆,三兩劃線條下去,透視效果就清楚地展現了出來;然後是補全細部結構,光影關系。
梁檐站在邊上看他畫,看着看着就看向畫畫的人。
垂頭凝神,睫毛細密、嚴嚴實實遮住了目光,于是隻好掠過小巧的鼻尖,望向因專注下意識微張的唇。
看久了,一股疏離感油然而生,就像他每每試圖共情他的情緒,得到的總是一片空茫。
梁檐蓦然有些不爽,幹脆溜到稍遠處,掏出手機給人偷拍了一張,再若無其事地踱回他身旁。
照片的主角毫無察覺,寫生的畫面逐漸成型——
陳舊的酒吧吧台,上面的吊燈垮了一半,幾把高腳椅散亂在旁,還有一把倒在地上,裂成了幾半。
收尾之前,宋過白往畫面上潦草塗了幾個人影。
梁檐正探頭奇怪,宋過白解釋道:“算是我自己的習慣,效果圖畫多了,随便畫着玩也會順手加幾個人。”
“哦~懂,就像售樓處的廣告圖裡,都得畫幾個人在走路或者聊天啥的?”
“我剛還真以為吧台那裡有幾個孤魂野鬼在飄呢。”
宋過白随手在右下角落款收尾,眼神犀利:“是啊,要真有,可不就到你的專業領域了嗎?”
“.....”
那邊廂,周尹東終于收工,模特和助理都一臉滿意,幾個人磨磨蹭蹭收拾好東西上樓。
樓内封閉,昏暗無光,手機的手電燈光交錯,梁檐帶隊,一行人哼哧哼哧往上爬,當“10”的數字出現在樓梯間,“到頂了。”
頂層的結構布置和樓下幾層幾乎一樣。
長直的走廊兩側望過去,都是客房門,腳下的地毯早已灰敗到看不出花紋和顔色,經年不散的黴味厚重,連帶着空氣都粘稠起來。
梁檐往走廊深處照了照光:“這裡房門的間隔比樓下大很多,估計都是套房。”
雎小山有點懵:“這裡也看不到銀杏啊?”
“找個門沒鎖的房間,能上陽台就行。”幾個人分頭散開,沿着走廊一路找。
宋過白扭頭算着方位,心說找個朝南的房間應該景色會更好,腳下順勢往身旁黑乎乎的房間邁腿一探——
堪稱恐怖的巨力從身後猛然襲來,攫住他就往後拖。
“咚!”他愣了幾秒,緩緩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迫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隻是這懷抱雖然溫暖,耳邊的吼聲卻猶如炸雷:“宋過白!你他媽犯什麼渾!”
梁檐是真的怒了。
宋過白掙紮不已:“哈?我怎麼你了?你幹什...”
梁檐用手電照亮他面前。
那裡根本不是什麼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