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檐掏出便箋紙開始計算:“原文是PRVYVAT ,P往後數13位是C,R對應E,嗯…C-E-I-L-I-N-G,ceiling,天花闆。”
兩人雙雙擡頭細看,屋頂中央琉璃吊燈的深處,影影綽綽似乎藏着個小盒子。
現在目标很明确,隻有一個問題:房頂太高,似乎夠不到。
梁檐一米八五的身高,伸直胳膊也隻能剛好碰到吊燈垂下的水晶流蘇;如果起跳,停留在空中的時間也不夠手伸進結構繁複的燈飾深處掏出盒子。
宋過白比梁檐矮小半個頭,此時很識趣地不逞強,坐在床上看梁檐各種張牙舞爪地嘗試。
等到梁檐累到脫了外套也坐到床邊休息,宋過白終于幽幽開口:“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這個房間裡家具這麼少了,連把正兒八經的椅子都沒有。”
梁檐:“…”
宋過白:“還理解了為什麼一定要每兩個人組隊。”
梁檐:“…”
眼下的解決辦法十分清晰、簡單、且唯一:一個人抱起另一個人去夠。
宋過白眼裡飄過一絲寒氣:“周尹東挑的好本子。”
新婚夫婦的角色設置,私密華麗的密室裝潢,帶有暧昧情緒的提示語,以及眼下這非得抱抱舉高高才能通關的關卡設置——
這密室應該是專門設計給情侶組團玩的,難怪當初老闆看到他們一行人的性别配置時愣怔了一下。
梁檐忍不住内心歎氣。
東子,惹到你尊敬的小宋老師頭上,這回我可保不住你。
宋過白沒有糾結太久,争取第一個走出支線房間的欲望蓋過了其他,肩背後傾手肘一撐,坦然看向坐在身旁的梁檐:“所以,我們倆誰在下面誰在上面?”
梁檐愕然,兩個人坐在卧室床上讨論這種誰上誰下的問題,怎麼好像....不太正經?
宋過白渾然不覺,繼續說:“都是男的,誰也别說什麼高矮定上下,體力上我也吃得消你,看你的想法。”
“…”
梁檐默默閉眼,忍住立即起身去把房間的監控和收音給砸了的沖動。
這種虎狼之詞被宋過白毫無自覺唇齒清冷地說出來,有他一個人聽聽做好腦内備份就夠了。
他張張嘴,想吐槽幾句把話題岔開,但又頗舍不得眼下這奇妙的暧昧氛圍。
雖然自己也不理解為什麼舍不得。
内心翻騰了好一會,梁檐站起來,繼而背對着宋過白,在他兩腿間靠着床蹲下:“坐我肩上,我扛你過去。”
想了想又紅着耳朵遮掩一句:“這樣比抱着更高,試一次就肯定能拿到,更節約時間。”
真要托着腰抱着人家,梁檐下意識預感自己會在某些方面把持不住。
宋過白不疑有他,想通這一切是周尹東的鍋之後,對梁檐的安排也不怎麼排斥,雙腿伸直,後膝窩穩妥地嵌上梁檐雙肩,兩臂交叉前繞,虛虛地環住梁檐的脖子。
梁檐下盤發力穩穩地站起來,宋過白随之兩腿收緊向上,整個人從後面緊緊貼上梁檐。
梁檐感到後腦勺落入一片溫熱柔軟的布料,那裡正貼着宋過白的小腹。
怕宋過白摔下去,他伸手握住宋過白的腳踝,纖細的一握,筋骨明晰帶着點銳利,皮膚大概因為裸露在外有些涼。梁檐下意識手收得更緊,權且能用給他捂暖一點。
自從廢棄酒店的電梯井那回,這是梁檐第二次感受到宋過白的單薄。
肌膚相觸,梁檐清晰地感受到宋過白坐在肩上每時每刻的情緒:視角變高後隐隐的雀躍,努力夠向吊燈時候的期待,以及打開盒子看見裡面東西的時候的迷惑和興奮。
梁檐不打算把這小動物一樣單純的感情反應說出來逗宋過白,畢竟這人臉上還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忘記了在他面前端着學長架子也是徒勞。
梁檐仰頭向後,問他:“裡面是什麼?”
“...我也說不清,你來看。”
扛着個人看東西很不方便,肯定得先把宋過白放下來。于是梁檐走到書桌邊背過身半蹲,把宋過白放上桌面,随即180度回轉,看着宋過白手裡的東西。
——一張白紙,展開後足足有A3大小,上面不規則地分布着幾處長方形的镂空。
“我檢查過盒子裡面,沒有其他提示了。”
“這個大小...”梁檐猶豫了一下,伸手繞過宋過白的腰,在他身後的桌面上找着什麼。
那張數學卷子。
梁檐低頭把卷子展開,試圖和宋過白手裡的白紙吻合上。
手指不經意地從宋過白手背一觸而過,宋過白心裡抖了一抖,恍然意識到他們現在的姿勢——他坐在桌上,梁檐面對面站在自己兩腿之間。
彼此幾乎就要額頭相抵,宋過白甚至看得清梁檐眼睫在細密地抖動。
這未免有點...太近了吧?
不不不别多想,穩住,他是直的,直男不會想這麼多。
“啊我知道了!”趁着這當口,梁檐已經弄明白了提示,“來你把紙舉起來。”說着捉住宋過白的雙手向上,兩張紙重疊着舉向高處對着燈光。
幾個長方形的镂空處,恰好露出分散在試卷題目中的幾道函數,幂函數、對數函數、三元二次函數....
門口電子鎖觸屏上畫的是坐标軸,對應需要的就是函數。
看來洋蔥已經剝到最後一層,解開就可以出去了。
梁檐轉身向門口走去,順便帶走了宋過白手裡的卷子,自信地說:“你歇着吧,數學問題交給我就行。”
在宋過白看不見的地方,梁檐偷偷揉了揉鼻子。
口腔中,蔓越莓味跳跳糖炸開的餘韻仍在。
學長這是終于後知後覺地...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