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府。
“殿下,府醫看不出是什麼病症,隻道這些人脈象紊亂,虛虧已久。且如我們所想,這些黑衣人與牢中林譽之的症狀是相同的。”
書房之中,李辭盈端坐桌前提筆作畫,方并生立于一旁垂首彙報。
“還有,聞人氏一族屬下已經查清。”
“三年前,南方聞人氏...已然滅門,殘餘血脈逃竄四方,唯一值得重視的隻有兩支,曾經的少主聞人熠至北方斷了行蹤,還有,聞人書的夫人溫氏有一養子,此人如今在靈州自立門戶。”
“名字?”李辭盈擱筆,将畫卷起,放到燭火上燒掉。
“屬下無能,暫未能查出。”
“繼續去查吧。”李辭盈将他揮退,擡手接過逢生遞來的茶水,又繼續道:“去請林先生過來。”
“殿下,林先生今日不在府中,今日...是先太子殿下的祭日...”
書房裡的衆人都低下頭,李辭盈也沉默下來。
“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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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您可算回來啦~”松雪看到楚聞笙,送了一大口氣。
“夫人在前頭找您呢,遣了婆子過來問,您要再不回來,松雪可就撐不住了。哎呀,這衣服上怎麼還帶着血,小姐沒受傷吧?”
“無妨。”聞笙一面脫下衣服遞給松雪,一面從扶桑手裡接過帕子擦拭身上的血迹,“可有說讓我過去做什麼?”
“屬下問了,那婆子不肯說,隻催着小姐趕快過去。”
“行,知道了,你先去回她,我馬上就來。”聞笙将帶血的帕子丢進水池,在鏡子前面坐下,喝着栗子炖的銀耳羹,迅速讓扶桑替她理了一下頭發。
聞笙走到靜雅居正院的時候,剛巧碰到楚聞箫出來,二人視線相對,又很快錯開。
聞笙打簾走進去,屋内點着許多無煙的燈燭,散發着融融的暖光,王夫人正在燈下理着幾張單子。見她進來,将手中的單子放進了侍女的托盤裡。
聞笙福身行禮,恭恭敬敬道:“見過母親,不知母親深夜喚我前來有何要事?”
“去坐吧,也無甚大事,不過是例行問問罷了。你們做女兒的,出門見了公主、見了公卿貴女,回家之後,難道不應該先向母親禀報嗎?”
“你才去過幾次京中宴席,知曉多少人情世故和禮數往來,就敢托大獨自去見了公主,回家之後竟連我這個母親也不曾報備,難道是覺得攀上了公主這條高枝,能壓過我這個母親一頭嗎?”
王夫人面上笑着,言語也算溫柔舒緩,可眼中神色卻十分淩厲,她直直的逼視着楚聞笙的眼睛,帶着一絲壓迫用意。
楚聞笙卻并不如王夫人想象般慌亂惶恐,她迅速擠出兩滴眼淚,淚眼朦胧的看向王夫人:“母親,何曾是女兒不想來禀報?實則是母親先前囑咐過,若非喚我,絕計不許上前院去。”
“女兒心中何曾不傷心,十年未歸家,母親似是不願見我,如今又問我為何不前來,女兒實在是兩頭難做。”
說到傷心處,甚至帶了一絲哭腔和鼻音。
“你…”王夫人的印象裡,楚聞笙是一個何等倔強的孩子,當年她那樣都不曾在她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如今輕易就哭得這般傷心。
“女兒同慕容家的小姐,同寶華公主殿下相處,都是謹慎守禮,生怕丢了侯府的顔面。”
“阿笙自知鄙陋,十餘年來從未學過禮數和學問,可是也懂一榮句容易損俱損的道理,努力的不在外人面前露怯,讓母親父親和姐妹蒙羞。”
聞笙一連串的話以退為進,倒是讓王夫人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全部煙消雲散,再也強勢不起來。
畢竟這個女兒丢在外面十年不聞不問,是她夫妻二人的罪過,此時責備聞笙,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她原本也隻是前幾日與楚铮争吵,在聞笙的婚事上有些氣不過,此時有些心虛,便迅速轉了話題。
“罷了,你既沒有做出格的事情,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那…女兒以後每次回來,還是要向您報備嗎?”
王夫人本來想說是,可是看看她這張臉,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于是擺手作罷。
“你回去吧。”就在聞笙起身要離開的時候,王夫人又補了一句,“對了,先前因為沉溪閣的事情,我沒有去普濟寺上香,原本定了近幾日補上的,隻是不湊巧,過幾日便是你姐姐的生日,你便替我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