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冰冷的紅酒混合着滾燙的血液從頭頂緩緩蔓延到程尤蔓的額頭,她微微顫動的瞳孔在頃刻間被血色模糊。
濃厚的酒香瞬間在空氣中炸開。
周圍一片嘩然,因着衆人統一後退的動作她們的周圍也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台上主持人的話音也早已随着酒瓶和頭骨地撞裂聲而逐漸消失。
沈樂栖握着瓶頸擡起程尤蔓的下颌,冷聲開口,“禽獸,清醒一點了嗎?”
血順着程尤蔓的發髻滴落到頸間,她緩慢地擡手碰了一下。
鮮亮的紅映在她的瞳孔中,她一愣,随後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沈樂栖!!!”
程尤蔓扭曲着面孔,伸手就要撲過去,她側身躲開,後退到桌旁。
前者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她恨恨地盯着眼前高傲的女人,咬牙切齒。
都是因為她程淺才不見了!
都是因為她多管閑事!
程尤蔓雙手緊緊握拳,目光落到對方身後的香槟塔上,随即露出一抹詭笑。
“去死吧!”
程尤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撲過去,妄圖讓尖銳的玻璃紮穿這個可惡的女人。
沈樂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然來不及,她下意識地閉眼将雙手擋在眼前,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被人從側面推了出去。
“嘶—”
“笑笑!”
沈樂栖猛地回頭。
隻見任笑笑站在她剛剛的位置被那個瘋女人推倒在了滿桌的玻璃碎上!
厲淮南趕來推開程尤蔓,顫抖着手扶起任笑笑。
他往常呆愣的目光此刻充滿憤怒與無措。
厲淮南緊緊皺着眉,指尖對滿背的玻璃碎毫無對策。
沈樂栖腳步踉踉地跪到好友身旁,她的雙眼被血色刺到,因為不敢看,隻能握緊任笑笑的手,而後又帶着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哭腔開口:
“你是不是傻!”
“閉嘴。”
任笑笑此刻面色蒼白,她忍着疼,用另一隻空餘的手打120。
沈樂栖連忙把手機拿到自己手裡,電話接通,她強行冷靜地叙述好友的情況,然而到了報地址時她卻卡了殼。
這時一雙手從她手裡将手機抽走,迅速報了一連串的地址。
是陸蕭。
他濕潤着頭發,像是剛從泳池裡爬出來。
陸蕭将手機還回去,擡眸看向正顫顫巍巍站起身的女人。
“我會打給你父親,把今天的一切都告訴他。”
随着他平靜的話音落下,身後的保镖也立刻出手按住程尤蔓,在對方扭曲着臉還要說什麼時迅速捂住她的嘴帶出了人群外。
救護車來得很快,任笑笑被擡上擔架,沈樂栖和厲淮南接連上車。
陸蕭朝他們點頭,“我等會兒過去。”
沈樂栖緊緊握着任笑笑的手,抿着唇,一言不發。
他目光一頓,看着救護車遠去。
車内,任笑笑安慰地拍了拍她,“我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痛覺遲鈍。”
沈樂栖沒吭聲。
這是任笑笑第二次為了她受傷。
第一次,是剛認識那會兒她為她擋了老巫婆用盡全力的一耳光。
事後她問她為什麼,瘦瘦小小的女孩隻是平靜地提起褲子,露出腿上交錯的疤痕。
“我爸打的比這疼多了”,她指向紅腫的臉,“你奶奶打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天沈樂栖抱着她哭了很久,比被沈皓推進池子裡那天哭得還久。
從那之後,她小小的世界裡就又多了一個人。
吹滅蠟燭前也多了一個願望。
她希望,笑笑以後可以多笑一笑。
冷風吹過沈樂栖的肩膀,她縮了一下,搓搓臂膀後繼續靠在牆上等醫生出來。
厲淮南看見了,他移開目光,将手中的西裝外套扔進了垃圾桶。
“任笑笑的家屬?”
護士走出來叫人,兩人立馬上前,她側身,“進去吧。”
任笑笑此時正卧在治療床上,她背部的傷口已經全部被處理好,肉眼看着隻有兩處縫合。
醫生邊收東西邊開口,“傷口未傷及真皮層,接下來按時換藥就行,現在帶她去打破傷風吧。”
兩人連連點頭道謝,扶起任笑笑跟着護士走。
等沈樂栖扶着任笑笑打完破傷風出來時陸蕭也來了。
他将新買的外套遞給任笑笑,開口向她們交代處理結果:
“程必成的意思是,他會和程尤蔓斷絕父女關系把人趕出家門,一分錢也不會給她。”
沈樂栖替好友披上衣服,聞言冷笑,“又不是他親女兒,說什麼斷絕關系。”
陸蕭點頭,“所以我提議讓他把妻子和女兒一起趕出去。”
任笑笑側眸,“他同意了?”
圈子裡這點八卦除了出國多年的沈樂栖誰還不知道。
程家那個小三上位的女人可是個狠戾的人,前幾年有人不止一次見過她當衆打罵程尤蔓。
如果她被女兒一起連累趕出去,不知道到時候又是怎樣一幅景象。
陸蕭颔首,“他是個重利的人。”
也是個沒什麼本事的人,誰讓陸家現在是他唯一的依靠,自然是說什麼應什麼。
沈樂栖和任笑笑對視一眼,沒再說什麼。
陸蕭做到這兒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她們不會再要求更多,其餘的,她們會自己動手。
天色已晚,陸蕭開車把兩人送到了任笑笑家裡。
厲淮南也跟着下了車。
任笑笑皺眉,“你幹嗎?”
他默默靠近扶住她另一邊,“我今晚住你家。”
“我不放心。”
“有沈樂栖照顧我,你不放心什麼?”
他沒動,嘀咕“就是因為她我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