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淩亂的衣服,以及任笑笑身上青紫的痕迹。
不是,這件事不會是她促成的吧?
沉默片刻,剛剛的畫面又尺尺揮之不去。
她尴尬地擡腳就要走,結果就在這時,腦中的畫面突然定格到了任笑笑蜷縮的睡姿上。
不對。
自從14歲以後任笑笑就再也沒這麼睡過了。
腦中掙紮一番,她艱難地挪回步子,擡手敲了敲門。
大概過了十分鐘,厲淮南穿戴整齊打開了門。
“你來了。”
他的表情是沈樂栖從未見過的冰冷。
這不應該是得到喜歡的女人後該有的表情。
她面色一淩,推開他走了進去。
坐在床沿的任笑笑此刻正穿着長褲長衣,她緩緩擡起頭,露出了青紫交錯的面頰。
任笑笑望着沈樂栖,看着她風塵仆仆的樣子,不知怎的那雙空洞了一整晚的眸子突然就蓄滿了淚水。
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任笑笑慢慢眨了一下眼,啞着嗓子道,“你來了。”
沈樂栖感覺腦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轟然倒塌。
她艱難地挪動步子走到她眼前,語氣緩重地開口。
“誰幹的。”
任笑笑握緊雙手,對沈樂栖說出了那個讓她用盡一輩子在擺脫的名字。
“任蕭軍。”
“任蕭軍。”
沈樂栖重複。
她擡手握起任笑笑的手臂,一點一點把袖子挽了上去。
吻痕和青紫交錯在一起,極為刺眼。
沈樂栖盯着看了許久,最後替她放下袖子,雙手握拳轉身就走。
路過厲淮南時她側眸,“照顧好她。”
厲淮南沉默地點頭。
屋内再次隻剩下了兩人。
厲淮南擡眸看向床沿正愣神的人,突然走過去抱住了她。
“笑笑,對不起。”
雖然昨天她是為了緩解精神上的痛苦才拉着他沉淪,但他确實是傷害了她。
厲淮南不喜歡這種方式的結合,但想起任笑笑昨晚痛苦的樣子,他也不後悔自己随了她。
就算往後她回想起這一刻會抗拒他,他也不後悔。
至少,于那一刻的任笑笑而言,他是有用的。
任笑笑緩緩側頭,擡手抱住了男人精壯的腰身。
她開口:
“你知道,我和沈樂栖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一開始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
任笑笑出生在一個關系淩亂的家庭。
她的母親,一開始是爺爺的情婦,後來,又嫁給了她父親。
自從有記憶以來,她的童年就充斥着咒罵與責打。
那個女人據說是在她3歲的時候就跑了。
任蕭軍是活在人間的惡魔,他認定任笑笑不是他的種,于是下手的力道随着她長大也變得一次比一次重。
他喝了酒會打她,見了爺爺後會打她,想起那個女人的時候也會打她。
後來她上了學,要見的人變得多了。
任蕭軍就不打她的臉了,然而打在身上的痛卻是以往的兩倍。
11歲的時候,任蕭軍為了遠離老家搬家了。
他還告訴她,隻要和隔壁沈家的孩子搞好了關系他就再也不打她了。
那天,她漠然地看了沈樂栖掙紮了許久。
直到最後一刻她才撿起石頭狠狠地朝那個瘋子砸了下去。
并且對那個怯弱的小女孩說了一番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
但小傻子卻信了。
她看着她一點點的反抗,在被強勢地按回去,終于決定采取下一步的行動。
她開始找她玩,開始利用她的爛好心挨了幾個巴掌。
果不其然小傻子把她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也再沒挨過打了。
13歲的時候,沈樂栖搬離了沈家。
任蕭軍也終于反應過來沈樂栖是沈家最不受待見的小孩,他生氣地叫她去巴結沈甯。
可是,沈甯是沈樂栖最讨厭的人。
她第一次反抗了他。
那天是她被打得最狠的一次,她隻記得全身都好疼,裡裡外外都非常的疼。
任笑笑那時候發誓,一定要沈樂栖給她當一輩子的丫鬟。
然而就在那天後的某個周末,沈樂栖突然偷偷溜了進來。
她眨着那雙大眼睛,說要帶她走。
于是她就真的跟着走了。
那天是任笑笑最為難忘的一天,淩晨剛到了沈樂栖的小房子,第二天睡醒她就見到了爺爺。
爺爺沉默地看了她很久,然後突然說。
她是他的女兒。
于是任笑笑又有了一個父親。
這個父親比前一個要好太多,他不會打她,他甚至不在意她。
但他卻幫她趕走了任蕭軍。
從那時候起,爺爺就是她認定的,最好的父親。
任笑笑不知道沈樂栖是怎麼做到的。
但總之,她也決定了不讓沈樂栖做她的丫鬟就是了。
後來她反而因為一開始的利用,對沈樂栖始終都抱有一份虧欠。
故事講完,任笑笑閉上眼,又道: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厲淮南撫摸着她的背,低頭輕吻她的發梢。
“都過去了。”
“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