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朝好像已經意識到什麼了,直到,看到死不瞑目的青橙時,她的步子就再也邁不開了。
青橙被人按在一條長椅上,下身血肉模糊,旁邊還放着一根沾滿了血的長棍。
她看着是被活活打死的。
看着方才還好好和她說話的人,現在一下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李挽朝忍不住想吐。
陳氏看着面色慘白的人,冷冷哼了一聲,道:“朝姐兒,你這膽子夠大啊,竟還私藏着逃犯。”
李挽朝眼眶發疼,她拿着李觀的令牌,對陳氏道:“父親讓我回來放人,母親這是什麼意思?嗯?帶着人私闖我的院子,母親究竟是想做些什麼。”
陳氏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看着李挽朝手上拿着的東西,笑得厲害,“你父親說放人?不好意思啊,母親手快,一不小心就打死了啊。還有,我這不叫私闖你的院子,這李家的院子,我身為當家主母,哪裡不能進呢?”
陳氏杖殺了青橙,出了一口惡氣,又讓李挽朝吃了個癟,心裡頭自然是舒暢高興,她看着李挽朝,得意地帶着人離開,隻留下了青橙那早就已經沒了氣的屍體給她。
李挽朝奔來走去,弄到了這會,竟已到了傍晚,天邊的晚霞落在院子裡面,火紅的夕陽和青橙的血融為一體。
空氣中的血腥十分濃郁,逼迫得人快呼吸不上,李挽朝再也忍受不住,蹲在一旁吐了起來。
知霞從旁邊跑過來為她拍被順氣,給她擦了嘴巴。
李挽朝嘴巴裡面一直在絮絮叨叨念着,“不該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人做錯了事情是該付出代價,可是,代價也不該這樣沉重。
李挽朝膽子确實小,她就是看不得流血。
看着女人的血,讓她覺得像是自己也在跟着流血。
疼得要命。
李挽朝一直抱着知霞,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到李觀聽說了這邊發生的事後,他讓人來拖走了青橙的屍體,打掃幹淨了院子。
他蹲下了身,對李挽朝道:“這是她的命,你趕不上救她,那說明她命該如此。”
李挽朝眼神空空的,她看着她爹,很想問,爹,什麼是命啊。
可是她知道,他爹給她的答案,一定會讓她更想吐。
所以,她沒有問。
李觀走了,這裡的血迹也被人清掃了幹淨,很快,夜色降臨,這間院子裡面的一切髒污也被掩藏在了黑夜之中。
她還坐在地上,沒有離開。
知霞勸她,“小姐,夜深了,進屋吧。”
李挽朝終于開口了,她的嗓音沙啞幹澀,她說,“知霞,我想去京城找他。”
她不想待在這裡面了,這裡面,她覺得好冷,青橙的血好像都要纏上了她,這個院子,她真的有些住不下去。
她想要去京城找溫沉,她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了。
她怕哪一天,陳氏也會像今天一樣闖進這個院子,像打死青橙一樣打死她。
她怕她爹也要說,你命該如此。
溫沉他是對的,他說的都是對的,一味的忍讓,隻好讓事情更糟糕。
在知道溫沉設計害了李弘遠的時候,李挽朝一開始還會覺得有些害怕古怪,枕邊人做這些事,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很快她就釋懷了,溫沉不是她,她怯弱無能,受到了欺負也喜歡忍氣吞聲,可是正常的人,被人欺負了,都是會報複回去的。
以牙還牙,是天經地義。
她不氣他隐瞞着他做這些事了。
因為他做的好像沒什麼錯,好像也隻有和溫沉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能心安。
如果他在身邊,今日她做了噩夢,他就會抱着她說,“朝娘,别怕,我在。”
誰都靠不住,隻有溫沉靠得住啊。
她第一次見到二十兩銀子,還是溫沉給她的呢。
除了母親,從來沒有人給她這麼多錢。
進京吧,雖然他好像不大想讓她跟去,可是,她現在有了借口,她見到他,就可以問問他,“你為什麼要騙我啊,沉郎,為什麼你不和我說李弘遠的事呢......”
她是為了這事去找他的,她是去質問他的,不是因為想他了。
溫沉做錯了事,隐瞞着她在背地裡面做了那些手腳,她很生氣,所以啊,沉郎,你哄哄我吧,不要讓我回家了,就讓我在京城和你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