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甯見這陣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無法理解如此的膽小沒用的北秋弦怎麼會在千音閣這麼受歡迎。

而北秋弦面色坦然地接受着來自大家的各種擔心和關心，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正當他要開口向大家講述這一路以來的曲折離奇時，千音閣的涼筝瞧見了幾人當中正四處張望的藍魁，迎上去問道“魁兄，你不在機關嶺好好呆着，怎麼也跑這扶桑山來了？”

隻見藍魁歎了口氣落寞地道“機關嶺已經不複存在了…”

“什麼？”千音閣的衆弟子驚道。

藍魁向大家講述了最近發生在機關嶺的情況，大緻的内容跟他向暮曉他們交代的差不多。

衆人面面相觑，交頭接耳，千音閣就在器嶺腳下，離機關嶺也不遠，實在難以相信離開前還好好的機關嶺會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不複存在了。

正當大家議論地熱火朝天之時，暮曉又問道“怎麼大家都聚在門口，今天沒有課麼？”

“素桑真人放我們一天假，他老人家自己到藏書坊去了。” 千音閣的其中一位弟子回答道。

聞言，暮曉和寒霜甯把藍魁交給了涼筝後，趕忙去了藏書坊。

雖說桑田門成立的時間并不久，也就三四百年的光景，但是他們藏書坊的藏書除朔方星都外，不在其他仙門之下，這主要得益于曆代掌門以及弟子的雲遊經曆，在雲遊中，他們會搜羅世間各處的雜書奇談，并将其彙聚于此。所以藏書坊的書架也是緊羅密布，有些書籍放在高處的，還需要梯子才能夠着。

此刻的素桑真人正架着梯子在書架上找尋找書籍。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地道“回來了？”

二人循着聲音走了過來，作揖道“師父！”

“器嶺之事解決了？”素桑并沒有下來的打算，隻是随口問了句。

暮曉與寒霜甯相視一眼，均以沉默相應，素桑真人這才覺察到藍都之行定沒這麼簡單。

他回頭看向二人，隻見二人皆面色凝重，素桑真人這才從梯子上下來問道“藍都究竟出了何事？”

暮曉從天刃鞭屍開始講起，将藍都發生的所有事以及小蓬山的見聞全數告知了素桑真人，素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而在他緊蹙的眉頭中時而還會閃過幾絲落寞與惋惜，看來他們的師父對當年未央及藍未的恩怨确實有所了解。

素桑歎了口氣說道“未央，天刃，藍未，藍複，看來世道循環，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啊...”

“師父，未萊閣上的牌匾…您…”暮曉欲言又止地問道。

素桑繼續道“這也許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了。未央他是個劍癡，就如那魔劍天刃所言，他會為了一塊玄鐵翻山越嶺，哪怕被猛虎追，被狼群趕也在所不惜。而我與他的機緣也來源于此，在我的一次遊曆途中，正巧遇到他被一群野狼圍攻，便順手救了他，而剛剛得救的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掉在地上的玄鐵。我見他如此喜愛鑄劍又有鑄劍天賦，便将他推薦到了藍都劍嶺。本是想着成就他，卻沒成想…”

素桑沉默了，他仿佛在自責，自責在未央身上發生的悲劇以及藍都劍嶺，雖說不是他造成的，但一切卻是由他而起。

沉默半晌後，暮曉問道“可是師父，您是怎麼發現劍嶺的那些名劍不是藍未前輩所鑄而是出自未央之手？”

素桑低聲訴說道“大概是在三十二年前吧，我曾去劍嶺找過未央，讓他幫我打造兩把劍，就是你們手中的破曉和流霜。對于我的這個請求，他十分樂意幫我，還說絕對會按照我的要求打造出兩把絕世好劍并親手送到我手上。可當我去取劍的時候…”

素桑真人頓了頓，過了半晌，繼續道“劍确實是按照我的要求所鑄，可是最終把劍送到我手裡的人并不是他。”

“是…藍未？”暮曉低聲道。

素桑點頭相應。

“那個臭老頭，現在想想，活該被鞭屍。” 寒霜甯不客氣地道。

這次素桑并沒有用嚴厲眼神看向他，反倒是暮曉，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提醒他，逝者已矣。

寒霜甯立馬閉上了嘴，看來暮曉在寒霜甯面前的分量完全不輸他們的師父啊。

素桑繼續道“我當時便去找了他，問他究竟怎麼回事，可他隻是笑着問我對于這兩把劍是否還滿意，我當下就明白怎麼回事，拉着他要去找他師父說清楚。可他卻反手攔住了我，說什麼都不讓我去。”

“為何？”暮曉不解道。

“他給我的回答是隻有在藍都劍嶺他才能用更好的熔爐造出更好的劍，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

說到這裡，他們的師父重重地低下了頭。

而暮曉和寒霜甯再次陷入沉默，也許正應了北秋弦的那句：一個人在如此不公的環境中依然堅持畫圖鑄劍，大抵是因為熱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