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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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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茳“啧”了一聲:“你都偏心得這麼明顯了還護着,欲蓋彌彰。”

溫程收起手機:“不是護着,是事實。”

黎茳感到不可理喻,最後悄聲警告:“總之你小心點,别他走了以後你自己陷進去。到時候傷心事小,要是你誤以為自己需要個孩子,所以不負責任地跑去結婚生子,那就事大了,到時候你自己、你的結婚對象還有你的孩子,都會因為你不負責任的一時沖動受到傷害,你後悔都來不及。”

溫程拍拍黎茳:“傷心是肯定會的,不過,雖然我經常沒什麼主見和原則,但結婚生子這種不僅關系到我,還關系到别人的大事,我是不會在辨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做決定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會沖動,放心吧。”

黎茳依舊神色不愉,将信将疑:“我怎麼那麼不放心呢。”

過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算了,你自己注意點吧。但如果你真的做了不理智的決定,别怪我抽你耳光啊!”

溫程笑道:“不一定,真到那時候我可能會六親不認。”

黎茳撐住額頭:“……還真有可能,沖動是魔鬼來着。”

溫程哭笑不得:“總之你别太擔心,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保證。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别人考慮,怎麼能做那麼自私的事?”

“那到時候再看吧,以後的事,現在誰也說不準,不能大意。”黎茳說着,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說實話這兩天我也沒怎麼休息好,趕報告、趕飛機、趕車、倒時差……搞得我現在明明困的要命卻死活也睡不着,煩躁啊……”

溫程起身去房間:“那我給你煮杯牛奶喝吧,正好我也要給時生煮。”

黎茳癱在沙發上:“你煮牛奶去房間幹嘛?”

“找時生。”溫程打開房間門,時生正在收拾行李箱,把衣服往衣櫃裡挂,溫程沖時生伸出手,“時生,一會兒我們一起收拾,先跟我來煮牛奶。”

“嗯。”時生放下衣服,走過去握住溫程的手,和溫程去廚房。

黎茳看得直擔憂:“這到底是誰離不開誰啊?而且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程悠轉悠過來,坐旁邊喝果汁,一臉懵:“啊?什麼怪怪的?我嗎?”

黎茳無語地看了程悠一眼,嫌棄地甩了甩手:“怎麼哪兒都有你?去去去,去宣傳你視頻去,别打擾我休息。”

程悠恨恨地給了黎茳一記暴栗,看到黎茳捂頭大叫,這才哼着歌滿意離去,把黎茳氣得咬牙切齒。

晚上睡覺前,溫程和時生一起收拾了行李箱,洗了澡,躺在床上睡覺。

“鎖門。”時生說。

“為什麼?”溫程沒有鎖自己房間門的習慣,但還是下床去鎖了門。

時生躺好,閉上眼睛:“我不想他們再進來打擾你睡覺。”

溫程笑着上床把時生摟進懷裡:“好,我明天在門上貼個‘休息時間勿敲勿進’的告示。”

時生把頭埋在溫程胸口,呼吸着溫程身上的氣息,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相互拜年給紅包,溫程給幾個孩子們都發了,給黎茳和程悠也包了大紅包。

黎茳捏着厚厚的紅包,感動地覺得溫程很夠意思:“我下個月基本生活費有了。”

讓溫程感動的是,時生是昨天突然到來的,但長輩們竟然都悄悄臨時給時生也準備了紅包。

“這是大家給你的壓歲錢,還有黎茳給你準備的。”回到房間,溫程把紅包一個個擺在時生面前,把黎茳昨天給的紅包也拿了過來:“給你過個目。”

時生看了紅包一眼,算是過了目。

“你準備怎麼處理這筆錢?”溫程問:“想花了?還是想存起來?”

“存起來。”時生說,“買山。”

溫程愣了:“不是吧?”

“為什麼不是?”

“我以為昨天我們是在開玩笑。”

“你在開,我沒有。”

時生是能說到做到的,溫程對自己的玩笑感到有些後悔和羞愧,隻能趕緊正式地解釋:“時生,我們把買山排除好不好?因為首先山是不能買的,隻能承包,然後我們才能管理和使用;其次這山雖然沒有什麼經濟價值,但這片土地的承包費用不低,而且最少承包期是一年,我們隻是每年除夕上去玩兒一天,承包一年用一天,從情感上來說很值得,但從經濟上來說屬于嚴重浪費,我不希望你把你的錢浪費在這上面。其實以後我們隻要找人少的時段去就可以了,不用承包。”

時生沒說話。

溫程蹲下來,看着時生:“以後每次帶你去放煙花,一定都能找到沒有人的時間段,我保證。”

時生依然不說話。

溫程有些着急,不由自主拉住時生的手輕晃,哄道:“隻要有一次碰到人,我就不再阻止你承包山的想法。但在此之前,我們不去考慮它,好嗎?”

時生看着溫程的手。

“好嗎?”

“好。”

呼。溫程長松了一口氣:“回家以後我帶你去銀行辦張卡吧,把屬于你的錢都存進去,你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用。”

時生捏住溫程的手:“嗯。”

“現在你想自己找個合适的地方收起來,還是我先幫你收着?”

“你。”

“要不這樣吧,雞蛋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裡,你包裡裝一部分,我包裡裝一部分,行李箱裡裝一部分,這樣回去的路上就算丢了也不會全丢。”溫程站起身,把紅包分了三份,分别裝好。

時生看着溫程的手,皺着眉。

溫程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交給時生:“這是我給你的。年前就給你準備好了。我一起放進去了。”

“我要。”時生突然說。

溫程把紅包給時生,時生拿了一會兒,不撒手。

溫程笑了:“我現在要去幫忙做飯了,你在這裡拿着它玩兒會兒,一會兒自己收起來,好不好?”

“我跟你去。”時生說完,把自己小書包裡的紅包都拿了出來,把手裡溫程的紅包放了進去,把拉鍊拉好,就起身要跟溫程走。

溫程揉了揉時生的腦袋,把被時生拿出來的紅包分裝在了行李箱和自己的包裡,然後帶着時生去廚房幫忙做飯。

中午吃完飯,女性長輩們要去逛商場,男性長輩們似乎都對陪同逛商場這件事感到很恐懼,堅持要求留在家裡打麻将。

溫程本來想帶時生睡會兒午覺,但溫媽硬要拉着時生去逛商場,要給時生買新衣服、新玩具、新這個、新那個……

溫程怕時生困着,拒絕了:“你們肯定又得逛到晚飯前,我先帶他睡會兒覺,醒了去找你們,時間足夠了。”

溫媽點了點溫程的額頭:“溫溫啊,你是不是困糊塗了?大過年的,這兒不通車啦!我們把車開走了,你們怎麼去啊?”

這是個問題,溫程有些頭疼。

溫媽把溫程推回房間穿羽絨服:“走啦,車上睡!午覺最多隻能睡20分鐘才健康,睡醒正好到啦。”

溫程無奈,隻好從命。

上車前,大家開着三輛車去商場,溫程抱着時生上車就坐到後座。

溫媽愣了:“你坐這兒幹嘛?”

溫程也愣了:“我不能坐這兒嗎?”

溫媽又愣了:“你得開車啊。”

溫程也又愣了:“我得和時生睡覺啊。”

“那咋辦?”兩人都愣了一會兒,溫程說:“讓我表姐開吧!”

黎茳聞言一個激靈,瞬間想起前年大半夜開車在路燈壞了的環島上繞了三圈也沒繞出去吓得以為是鬼打牆被衆親朋一傳十十傳百笑了一年的事,立馬從後座跳下往第二輛車裡跑。

溫程及時喊住:“表姐!我是疲勞駕駛!”

黎茳:“……”紅包帶來的感動消失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嘿,黎茳你開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悠坐第三輛車過來,一見黎茳坐在駕駛座上就笑出了眼淚,轉頭跟車裡人說,“大姑,你們還記得嗎,她上次開環島上繞圈兒,以為是鬼打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第三輛車裡傳來了此起彼伏的笑聲,不到十秒,第二輛車也聽到說了,結果兩輛車開始了二重笑。

黎茳:“……”突然感覺想玩兒碰碰車,尤其想碰第三輛,對準後座最左邊那個笑得張牙舞爪流眼淚那個程悠。

溫媽和溫程憋住沒敢笑,畢竟要坐黎茳開的車,萬一把人給刺激了,再給他們來個刺激,那就刺激了。

溫媽坐在副駕給黎茳指路,此時轉過頭面沖車窗假裝看路,嘴角抽搐個不停,忍得很辛苦。

溫程就方便很多,坐在駕駛座後頭,絕佳的視覺死角,為了隐蔽,直接把頭埋在時生肩窩無聲狂笑,笑得發抖。

時生抱着溫程的腦袋,很滿意程悠的做法。

希望溫程多笑會兒。

直到車開上公路需要指路了,兩人才恢複平靜,溫媽趕緊指路,溫程則和時生睡午覺。

車不是好車,但黎茳開車還算穩當,沒有什麼颠簸搖晃的感覺,所以睡得還算好。

一覺醒來已經進了商場那條街,黎茳帶領着另外兩輛車,把車停進了地下停車場。

溫程怕時生一會兒下車吹着風感冒,忙把時生叫醒,等時生汗落了,才給時生穿好羽絨服,抱着時生下車,迅速往電梯方向一路小跑,把溫媽和黎茳甩在了後頭。

眼看電梯門要關,溫程急忙喊:“等等,先别關,我要進!”

電梯裡面的大姑聞言,趕緊把電梯門給按開了,按完才反應過來,人滿了還進什麼進?

大姑問:“大程兒,滿了,你急什麼急?”

溫程趕緊把堂哥拽出來,抱着時生鑽進電梯,背沖電梯門,給時生擋冷空氣:“哥,對不住,對不住!孩子剛睡醒,這停車場陰冷陰冷的,我怕他着風感冒。”

堂哥一臉懵:“啊,行,你先,孩子嘛,是挺冷。”

大姑無奈地關上電梯門,苦口婆心:“我瞅你這一天天的跟人黏一塊兒,不是抱着,就是領着,走路怕摔着,出門怕凍着,你對他估計比他親爸對他都上心了吧?你說你這麼喜歡孩子,自己生一個多好!你要是當爸爸,肯定是個好爸爸。”

時生剛睡醒,犯着懶,被溫程裹得嚴嚴實實,緊緊抱在懷裡正舒服,結果冷不防聽到這樣一段話,心情立馬陰冷了,想冷冷地瞪大姑,結果腦袋被溫程按着,沒法瞪,隻能憤怒而恐慌地抓緊溫程的衣服。

溫程感覺到時生的動作,安撫地揉了揉時生的背:“大姑,我不是喜歡孩子,我是喜歡他。”

時生聽着,心裡舒服了些。

二姑說:“生了你就喜歡了!誰還能不喜歡自己生的啊。”

老姨說:“大程兒,聽你姑和你老姨的,當了爸爸以後,那感覺和之前是不一樣的,好得很,不信你問你姑父和你爸他們去。”

電梯裡的親戚們又開始催婚催生,時生又氣又怕得都開始發抖了,溫程頓時感覺頭疼欲裂,趕緊抱緊時生,正苦于不知怎麼阻止這場碾壓性的精神屠殺,樓層到了,電梯門開了,溫程敏銳地聽到開門聲,趕緊逃也似地沖了出去:“大姑你們先逛着,我帶時生去童裝區等我媽。”

沒等電梯裡面的衆人反應過來,溫程就迅速跑進了人群中。

等到了童裝區休息處清淨了一會兒,溫程的頭疼勁兒才退了下去。

商場裡開着空調和暖氣,很暖和,溫程在凳子上坐下,拉開時生羽絨服的拉鍊,把手伸進去揉着時生還在發抖的後背,讓時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吓着了吧?沒事了,時生,沒事了……”

時生緊緊抓着溫程的衣服,身體抖得厲害,溫程久違地心疼得不行。

時生在鄭鈞後背制造的傷讓他無法再讓時生踏足自己内心最柔軟的角落,那之後到今天,日常的溫柔話語和體貼關心都或多或少透着身為監護人“例行公事”的味道。

但現在時隔一個多月,再次看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因為安全感的缺失而不安到這種程度,溫程竟無可救藥地破了例——他心軟了。

内心最柔軟的角落外,因為反感對鄭鈞造成傷害的時生而豎起的那座高牆,産生了裂紋。

這讓溫程很震驚。

看來我是真的喜歡你,溫程看着時生想。

“時生,看着我,聽我說……”溫程強迫時生擡起頭。

時生沉浸在情緒裡,沒有看溫程,甚至視線沒有移動分毫,眼裡全是驚恐和憎恨,溫程看得心驚又心疼。

“時生,你知道我不會離開你,對嗎?”溫程嚴肅地說,“不管大家說什麼都隻是建議和意見,最後做決定的是我,如果我不想結婚生子,就算全世界都說我需要,我也不會做,聽明白了嗎?”

時生沒有反應。

“你相信我嗎,時生?”溫程捧着時生的臉,強迫時生看着自己的眼睛,時生冰冷的目光讓溫程脊背發寒,想避開視線對碰,但他還是忍住了沒動,“告訴我,你更相信我,還是更相信你的擔心成真?”

“擔心成真”四個字讓時生抖得更厲害,眼裡的情緒變得更激烈。

“所以你不相信我。”溫程皺眉,“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不管我怎麼保證,你都不相信……那我該怎麼辦?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好受?未來的事我現在決定不了,也不可能現在就給你看到我未來的樣子,所以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嗎?我能給你的隻有承諾和行動,給不了你未來的結果,未來的結果是要我們現在去創造的,這需要堅持和時間,我會堅持,這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但你呢?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你就怕成這樣,以後怎麼辦?難道你要一輩子在憎恨和恐懼裡生活?!”

時生眼裡的情緒波動了,眼眶開始濕潤。

“如果你繼續和我生活在一起,今後會聽到更多你不想聽到的話,難道每次你都要這麼難受?你會毀了你自己,你會崩潰的!”溫程微怒,“别這麼容易受影響!你不是說能影響你的隻有你自己嗎?證明給我看。”

溫程把額頭貼住時生的額頭,放低聲音,看着時生認真地說:“我也證明給你看,我不會離開你。我們要一起做努力才行,不能隻靠我一個人,明白嗎?”

時生錯愕。

是啊,不能隻靠溫程一個人。

他到底為什麼會認為溫程就該屬于他?就該守着他一輩子?

溫程也是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天經地義要面臨結婚生子的人,一個在百年人生中需要陪伴、需要寄托、需要依靠的人,他憑什麼要責怪那些想要幫助溫程獲得寄托的人?他憑什麼不願溫程獲得寄托?

溫程不結婚生子是溫程的選擇,他除了珍惜機會、抓緊時間成為那個唯一能讓溫程依靠一生的人,再沒有其他權利,沒有要求溫程永遠堅守這個選擇的權利,也沒有強迫溫程永遠守着自己的權利。

就算以後溫程改變主意了決定結婚生子,這也是溫程與生俱來的權利和自由,他沒權利指責,沒權利剝奪,沒人有權利這樣做。

世界上隻有一種公平,那就是未來的不确定性。溫程說得對,未來可期但不能确定,他明明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明明知道能讓自己安心的不是溫程的保障,而是自己的努力,但他就是不願放過溫程,所以陷入無理取鬧的情緒,既折磨自己,又折磨溫程。

溫程不結婚生子的選擇能持續多久,能否持續到他長大的那一天,他不知道,溫程也不知道,沒人知道。

因此他無法不慌亂,無法不恐懼,無法不憎恨。

但這些情緒都沒有意義。這些情緒無法讓他成為溫程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依靠,隻有行為能。

他該怎麼做?

既然無法安心,那就幹脆接受這份不安,全心全意阻止擔心的事變成現實,不再沉浸在情緒裡,不再隻會耍脾氣。

雖然未來的不确定性公平又殘忍,全心全意付出行動也并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但這已經是最有利于他的機會了,隻有這樣做才能提供給他成功的最大可能性——這是他在這場還需擔驚受怕13年的感情裡唯一的生機。

“我明白了。”時生睫毛顫了顫,一滴淚無聲滑下來,“我明白了。”

接着,他聲音變得極輕,仿佛不再是在跟溫程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或是在祈禱。他哽咽着擡頭注視溫程,眼裡激烈的情緒中增添了祈求的意味:“太久了,我怕……多等等我,溫程,多等等我……”

“等你什麼?”溫程沒聽清,着急得皺了皺眉,擡手輕輕擦去時生的眼淚,“告訴我,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我喜歡你,等等我,等我長大以後,和我結婚好嗎。

可你希望等我長大以後、思想成熟以後再告訴你,因為那時候你才有可能相信我做的是對自己負責的決定。

所以我現在不能說。

因為說了隻會讓你為我擔心。

“等你需要我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好嗎?”時生恢複音量,“我想成為被你需要的人。”

溫程并不在意誰會被自己需要,因為自己一個人慣了,很少會需要誰,他也并不在意時生是否會滿足自己什麼,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心裡發暖,甚至感覺到了可靠和受重視,盡管時生還隻是個5歲的孩子。

溫程把時生的一隻手握在手裡,幼小的手緊握成拳,抓着溫程的衣服直發抖,又因為激烈的情緒而發涼,握在溫程手心裡,連帶着溫程的心都在發涼發抖:“好,我會說的,我不是答應過你嗎,我說到做到。那你呢,還要不要陷在情緒裡?”

“不要。”時生努力壓制着自己心裡的情緒,貪婪汲取着溫程手裡的溫暖,感到心像是被裂成了兩半,一半燒得難受,叫嚣着要噴發,一半退回去、潛下去,變成暗流湧動。他狠狠發着抖,卻毫不知情,也控制不住,他忍着心裡疼痛的灼燒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再也不要了。再也不會了……”

“你做得很好。”溫程皺着眉,把時生緊緊摟住,希望能止住時生越來越嚴重的發抖,“抱住我,時生,抱住我。”

溫程把時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讓時生摟住了自己的脖子。

随即拿捏着力度,拍揉着時生的後頸、胳膊和後背,緩解時生身體的緊張。

“對,抱住。感受到了嗎?我在。我需要你确認我在你懷裡,能做到嗎?時生?”

“能。”時生下意識摟緊了溫程的脖子。

“那告訴我,我在哪兒?”

“我懷裡。”

“說完整。我在哪兒?”

“你在我懷裡。”

“沒錯,說得很好。現在告訴我,你在抱着我嗎?”

“在。”

“你在幹什麼?”

“抱着……”

“說完整。”

“我在抱着你。”

“對,我在你懷裡,你在抱着我,這是你親自感覺到的,也是你親口說的。”溫程說着把手從時生身上拿開,“現在我松開了你,你會松開我嗎?”

“不會!”

“現在告訴我,我在哪兒?”

“你在我懷裡。”

“明白了嗎?”溫程問,“你不松開我,我就走不了,所以你在怕什麼?”

時生愣住了。

“還不明白嗎?”溫程感覺到時生的身體明顯抖得不那麼劇烈了,心裡松了好大一口氣,又隐隐覺得鼻腔發酸。

“你以為我每天這樣哄一個傷害了鄭鈞的人是因為什麼?”他把手放回時生身上,繼續拍揉,給時生放松,“難道僅僅隻是因為監護人的責任?你已經認了那麼多字,你去查查法條,看看哪條法律規定監護人有義務做到這份兒上。”

想起溫程對自己的好,時生情不自禁收緊了摟着溫程脖子的胳膊。

“還不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時生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動都不敢動一下,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又生怕動一下就會打破這場幻聽。

“我沒法原諒你傷害鄭鈞,但我也沒法像冷待其他傷害鄭鈞的人那樣冷待你,因為鄭鈞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同時我也很喜歡你,我的兩塊心頭肉相互傷害,我能割舍得了誰?”

“你得分清,我傷心、憤怒、責怪你,卻沒法對你棄之不顧、置之不理,這是因為監護人的責任;而我想你、護你、黏你、哄你,這是因為我心裡有你、我喜歡你、我偏心你。”

“現在你明白了嗎,時生,我上心了。”

“因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一年後我們之間沒了監護與被監護的法律關系,我也不會不管你;

因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我松手了,隻要你沒松,我就還在你懷裡;

因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我不需要你了,隻要你需要我,我就不會和你分開。”

“我都這麼坦白了,你還怕什麼?”

溫程輕拍着時生的背,時生在他長篇大論的時候漸漸不再發抖,隻又驚又愣地聽着耳邊的話,感覺十分不真實:“我怕……失去……這些……”

“時生,”溫程輕聲說,“聽我說,怕失去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隻是,沒得到時怕得不到,得到時又怕失去,你什麼時候才能享受生活?什麼時候才會有幸福快樂的童年?什麼時候才敢在我面前恣意?

比起成熟懂事、默不吭聲地承受隐忍,我更希望你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調皮搗蛋、胡作非為,至少這樣的你不會整天擔驚受怕讓我心疼,隻會整天無憂無慮讓我開心。

我也許沒法讓你不害怕,但我希望你在害怕之餘享受其他,我甚至希望你能把恐懼壓下去,好給撒嬌、任性騰出空間。明白嗎?”

“明白了……”時生把頭埋進溫程的肩窩,“明白了。”

“那你以後還會因為大家的言行舉止控制不住情緒讓自己難受嗎?”

時生沒說話。

溫程說:“我知道這很難做到,以後盡量控制,好嗎?不管能不能控制住,不管有多難受,都要和我說,好嗎?”

“嗯。”時生埋在溫程肩窩裡輕輕應了一聲,讓溫程一陣心疼。

“親我一口,寶貝。”溫程說。

因為傷害了鄭鈞,溫程已經一個多月沒親過他、也沒叫過他“寶貝”了,這代表親昵的動作和稱呼如今重現,讓時生眼淚“嘩”地湧了出來,哭得厲害,第二次哭出了聲。

“是不是久違了?”溫程輕輕笑了笑,“好了,不哭了。要不我親你一口?”

時生頓時止住了哭聲,難以置信又滿懷期待地等着溫程來親。

溫程笑着在時生額頭、眼睛、鼻尖和臉頰都落下輕緩而珍視的親吻,哄着:“親親我家寶貝。”

聽到這句話,時生頓時又哭了,怎麼也止不住。

溫媽本來下了電梯按正常步速走着,剛轉進兒童區就聽見了哭聲,循着聲音仔細一找,居然是時生在哭,又吓又急地就跑了過來:“哎呦!怎麼了?!怎麼了?!我家小可愛怎麼了?!”

溫程笑着站起身,給老媽讓座:“被我欺負哭了。”

“哎呀!你個壞小子!你還笑!你怎麼把人弄哭的?你欺負這麼小的孩子幹什麼啊?!”溫媽氣得往溫程背上打了溫程一巴掌。

溫程哭笑不得地挨了一巴掌:“我說話說重了。”

“多大的人了你還沒輕沒重?!”溫媽沒好氣地瞪了溫程一眼,心疼地接過時生來抱,“來,小可愛,溫媽抱,溫媽抱,他壞壞,我們先不跟他玩兒了,讓他長長記性……”

誰知時生緊緊摟着溫程的脖子不肯松手,溫程連忙把時生摟得更緊了。

溫媽感覺到了孤單,隻好改口,輕輕揉揉、拍拍時生的小後背:“那溫媽不抱了,溫媽揉揉,溫媽拍拍……”

溫程有點兒心疼自己老媽:“媽,他沒事兒了,我弄哭的,我哄着就行,您給他挑衣服吧。”

溫媽又揉了揉時生,打起了精神:“好呀,好呀,小可愛不哭了,溫媽給你挑好看的衣服,就給你,不給他。”

溫程哭笑不得:“我不要。您給他挑純色的,冷色調的就行。”

溫媽十分嫌棄:“你以為誰都跟你眼光似的?我們小可愛這麼可愛,穿什麼冷色調的,得穿卡通的啊!”

溫程搖頭:“我之前帶他買衣服的時候試過了,他隻喜歡純色冷色調的。”

“是嗎?”溫媽将信将疑。

“是,”溫程肯定,“您看他現在穿的衣服不就是嗎。”

溫媽點點頭,毫不猶豫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觀點:“冷色調的好啊,多沉靜、多酷啊!我們小可愛這麼小就這麼有眼光,真是讓人驚歎。”

溫媽說着就往冷色調的童裝店裡走去了。

溫程趕緊跟上去:“媽,您不是嫌棄冷色調嗎?”

溫媽疑惑:“我有嗎?”

溫程:“……您沒有嗎?”

溫媽肯定:“沒有。”

溫程恍惚:“……噢。”

溫媽在童裝區仔仔細細轉了三大圈,溫程腿都快斷了,溫媽還生龍活虎。溫程都懷疑,究竟是自己體力太差,還是溫媽精神頭太好了。

最後一圈逛下來,溫程癱在休息區一步也不願走了:“媽,差不多了,您都給他買了滿滿當當一後座的衣服了,穿到下次過年都沒問題了吧?”

“不夠!一個星期怎麼也得有至少三套換的吧?”溫媽把大包小包全堆溫程身邊:“看着啊,我剛還看見一套,就是上面的卡通logo太醜,我去問問有沒有不加logo的。”

溫程趕緊拽住老媽:“媽,别買了,先不說換季,也不說我公寓能不能裝得下,就說尺碼,他還長個呢,長個了這些衣服就沒法穿了,浪費。”

“噢,對噢,”溫媽愣了一下,着急忙慌就要走,“那我得再去買幾身大一碼的備用……”

溫程徹底服了。

最終溫媽還是買了塞滿了整個後備箱和車後排的衣服,導緻回去的時候,溫程隻能抱着時生去坐程悠的那輛車。

車上,老姨感慨:“你媽太瘋狂了。就這你還不趕緊生個孫子讓她玩兒玩兒?”

溫程頭皮一緊,趕緊找借口下了車,等三輛車都走了以後,才松了口氣,最後費了半天勁才找到一輛出租車,打車回了家。

一到家,溫程就把老媽給時生買的東西全拿進了自己房間,并和時生在房間躲到了晚飯點才出來,吃完飯就又躲進了房間,以免被大家看到,又對他和時生進行精神屠殺。

接下來的幾天假期,溫程不是帶着時生躲在房間裡,就是帶着時生借口出去玩兒躲到家外面,這才躲過了大部分的攻擊。

回家的前兩天,溫媽把給時生買的那些東西都用郵遞的方式寄到了溫程的公寓,溫程到家的時候正好收到郵遞,把東西都整理到了衣櫃和床下的大抽屜裡。

一切都收拾好後,溫程給鄭鈞打了個電話:“我回來了,你還在别墅住多久?”

鄭鈞戲谑:“想我了?”

溫程沒理會鄭鈞:“我爸媽讓我給你帶了年貨,我給你送到别墅。”

“不用,我晚上就搬回去。”

“那我給趙姨、孫廚和小錢送三份過去。”

挂了電話,溫程緊接着給程露家店、趙撻和陳笑送年貨,送完回來後,舟車勞頓又折騰了一下午的溫程再一進家直接就累趴下了。

溫程趴在床上,時生站在床邊給溫程按着腰:“很疼?”

溫程笑了笑:“本來很疼,你一按就不那麼疼了。”

時生瞥了溫程一眼,抿着嘴沒說話。

疲憊的溫程被按得舒服,有些昏昏欲睡:“晚飯想給我做點什麼?”

“你想吃什麼?”

“你呢?”

“我吃你想吃的。”

“那這幾天先把你溫爸溫媽帶給你和我的年貨吃了吧,不然我怕放壞了。我教你做,保證每頓都不重樣。”

“嗯。”

接下來溫程和時生的生活又恢複了年前的狀态,隻是時生變得越來越不愛和鄭鈞鬧糾紛,而且一天天地更加獨立。

三月初,溫程帶着時生去參加二表姐黎蓠女兒的滿月酒。小閨女長得又白又胖,一見時生就伸着小胳膊小手笑着“咿呀咿呀”直叫,把大家逗得樂了一天。

不過溫程也不免又被催婚催生了一天,好在溫程知道肯定要被催,所以來之前提前給時生做了很久心理建設,時生自己也在壓着情緒,所以雖然還是不舒服,但沒像過年時那麼嚴重了。

作為補償和安慰,接下來一個多星期,隻要TOP(時間、場合、地點)允許,溫程就都抱着時生沒撒過手,纏着時生幹這幹那,給足了時生安全感。

時生沒有因此而誤以為安全感不需要自己創造,相反的,每次有人向溫程提到有關相親、戀愛、結婚、生子的事,都刺激着時生變得更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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