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胡思亂想多久,裴覆雪就推開門走了出來。他仍是那一副閨秀打扮,畢竟等會兒還要進城,可神态卻和剛剛完全不同,顯得淡漠清絕,絲毫沒有楚楚可憐之感。
“那個……你還生氣嗎?”
月尋風雙手合十,一雙澄澈的眼就那麼真誠地看着裴覆雪,一副真誠道歉的模樣:
“好吧,我承認我确實是有點想看,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做了!”
刀客說這話的時候,誠懇又熱切,她看着裴覆雪,甚至眨了眨眼睛,頗有幾分撒嬌服軟的感覺。
别說裴覆雪根本沒生氣,哪怕就是有十分的氣,在此刻也該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我沒生氣。”
裴覆雪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合理的反應,半晌,他隻是默默歎了口氣,帶了點無奈道:
“我隻是……有些東西要思考罷了。”
月尋風若有所思地看了裴覆雪一眼,心裡暗暗做了點決定。
裴覆雪明顯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在看到月尋風狀似無辜的模樣時,有壓住了開口的欲望,就當自己沒有察覺到。
最後,他隻是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好了,我們還要進城去調查熾火國那珠子的線索,快些動身吧。”
月尋風高高興興地“嗯”了一聲,紅色衣裳翻卷如桃花,踩着白雪歡快走了,就像是一團圓滾的,翻來翻去的火焰。
裴覆雪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而後無奈搖了搖頭。
……………
大白天的飛錦衛一陣亂搜,京城内早已經人心惶惶,不少酒樓都閉門謝客,更别提普通百姓家,更是把門窗關的緊緊的,生怕禍事找上門來。也因此,月尋風他們進去的時候,城内一片空蕩冷寂。
“唉,飛錦衛和齊王整這一出真是造孽。”月尋風掀開簾子,看着城中的景象,有一搭沒一搭和裴覆雪聊着。
裴覆雪依舊沉默,但也沒讓月尋風的話落下,“飛錦衛一貫是這種作風。”
“自從仁和帝給了飛錦衛至高無上的權力之後,飛錦衛的作風越發嚣張直接。從前尚且低調,現在卻不大适應那‘衣錦夜行’的感覺,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曉他們的權力。”
“從暗地裡轉到明面上,說到底也依舊隻是一把刀罷了。”
裴覆雪這話說的諷刺,手裡的書在言談間又翻過一頁。他似乎很不喜歡仁和帝言語間一點掩飾都不做,是難得的真心實意,而不是将一切都遮掩過去的寒涼。
“你似乎不是很喜歡仁和帝?”
月尋風放下簾子,有些好奇地問。
“一個糊塗而又懦弱的掌權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裴覆雪似乎很了解仁和帝,随口說出幾個精準評價。不……也有可能是單純不喜歡,然後就毒辣諷刺着。畢竟月尋風壓根沒見過仁和帝,自然也無從知曉對方是什麼樣的一個皇帝。
于是她明智地選擇不再回話,不參與這個話題。隻是把話頭一轉,跳到了那顆熾火國的珠子上:
“邱枝江說京城内有一家底蘊深厚的當鋪,據說什麼神仙寶貝都見過。那麼這珠子,應當也能讓掌櫃的瞧瞧。”月尋風有下意識地開始敲着刀,而後忽然問了句:
“你說,這珠子到底有什麼來曆,竟然能被人當做攪局的誘餌,丢到我們面前來。”
“要麼來曆尊貴,要麼曾牽扯進許多人的謀算之中,要麼,就是和你的身世有關系。”裴覆雪似乎還記着月尋風那封信的事情,不疾不徐地把所有可能羅列了出來。
“你還記得這事呢?”月尋風心下一動,脫口而出。
“畢竟和幕後主使有關,是很重要的事。”裴覆雪自然而然說着,手中一直勻速翻着的書半晌沒再翻過一頁。
“也對,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寄的信呢。”月尋風對這個說法接受良好,甚至也開始發散思維:“反正不可能是我師父寄的信,如果單從口吻來說,我師父從來不會這麼對我說話。”
“可問題是,除了我師父,我也沒有其他的親近之人了。”
月尋風苦惱地想着,裴覆雪卻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繼續往下查吧,總能有點眉目的。”
這話其實就是傳統的車轱辘話,但由于是裴覆雪說出來,就有了幾分可信度。
月尋風點了點頭,也不再思考這個問題,隻是晃了晃手中那顆珠子:
“反正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