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最先恢複的是聽覺。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隻有紙張搖晃的“嘩啦”聲,像一群受驚的蝴蝶在振翅。
睜開眼,眼神一時間無法聚焦,隻能看到一個虛晃的人影,文竹定了定心神,再次睜眼,眼神對焦——是圖玉。
手裡拿了一把用幾張報紙自制的扇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在給她扇風。
還挺有節奏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膩膩的,更不用說圖玉了,一直在給她扇風,根本就沒給他自己扇過。
文竹甚至能看清他額頭上那豆大的的汗珠,随着他的動作緩緩落下,眼角,臉頰,脖子,最後沒入衣領。
察覺到她的動作,圖玉扇風的手一頓,臉上止不住的驚喜,“你醒了?”
文竹點點頭,勉強坐起身,動作間注意到手上還插着的輸液管,往上看過去,輸液瓶裡還剩一點兒藥水沒輸完。
“醫生說你是低血糖了,可吓死我了。”圖玉佯裝驚吓的樣子拍了拍胸口,歎了口氣,“幸好沒啥大事。”
原來是低血糖嗎?其實她沒有看過醫生,感覺自己的症狀跟網絡上刷到的低血糖的反應并不一樣。
她這毛病是分季節的,秋冬的時候基本沒暈過,天一熱就不行了。一到夏天就格外明顯,不能久站,不能幹重活,否則就會頭暈眼花,容易暈倒。
不過跑完步暈倒,還是第一次。
“謝謝你送來我醫務室。”
掃了一圈兒,沒見到虞水蘇的身影,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圖玉送她來的了。
“這有啥的?不論是誰我都會挺身而出的,畢竟我可是人帥心善的圖玉大帥哥。”圖玉又開始對着她面部抽搐起來了,嘴角要撅上天去。“更何況你是我“妹妹”嘛。”
我的媽呀,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再做這個動作了好嗎?
這哪裡是wink呀?
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裡。
文竹想閉上眼再躺回去。
“其實…我好像比你大幾個月來着。”文竹猶豫着,還是說出了這個事實。
兩人對于小時候的記憶其實都記得不太清楚了,畢竟太小了,圖玉上完幼兒園就舉家搬到渝市了,文竹則留在青陽。
這期間兩人并沒有見過面,他們父母倒是見過幾次,兩個孩子不是上補習班就是出去玩了,沒有碰到面過。
圖玉開始懷疑人生,小小的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不可能…吧?”其實他也不确定,脫口而出的話裡帶了一絲懷疑。“你幾月的生日?”
“五月一号,農曆三月十三号。”身份證上登記的是陽曆生日,不過她一直過的都是陰曆生日。
圖玉面上的挫敗不言而喻,“好吧,我九月九重陽節,農曆十月二十二号,你好像真的比我大。”
不是好像,是肯定好嗎。
“叫過你幾次姐,沒想到你還真成我姐了。”圖玉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文竹抿了抿嘴角,“你給你自己扇吧,不要一直給我扇了。”圖玉的報紙扇子還在一直對着她,睡着的時候不知道,現在醒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沒事兒,哥……小弟不熱。”圖玉還沒适應兩個人之間的身份轉換,意識到自己嘴瓢了,連忙改口。
文竹看着他的滿頭大汗,眼神像是在說“你确定?”
他…不是很确定。
圖玉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遞給文竹,自己拿着剩下的往額頭上抹了抹,“該死的空調,早不壞晚不壞,偏偏今天壞了。”
文竹接過,也學他,把額頭上的汗擦掉。
她就說呢,怪不得這麼熱圖玉都不開空調,原來是沒得開呀。
文竹把他手裡的報紙拿過來,一分為二,這下兩個人都能扇風了,自己給自己扇。
很快,鈴聲響起,文竹看了眼不遠處牆上挂着的鐘表,分辨出應該是第四節課上課的鈴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一齊扭頭看過去,跟來人來了個眼對眼兒。
“小竹,你怎麼樣了?”何虹面上的焦急毫不掩飾,手裡還拿着本政治書,應該是剛下課。
王慧緊随其後,面上也盡顯擔憂。
“何姨,王老師,我沒事,就是低血糖了。”文竹作勢要下床,被何虹一把按下。“你好好躺着。”
“你小子怎麼照顧小竹的?早上是不是沒買早飯吃?随便對付了一口。”何虹頗有些怪罪的看着自家大兒子,語氣裡充滿了責備。
圖玉感到無比的委屈,“我哪有?”
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沒有沒有,我們早上買了煎餅吃呢。”文竹趕緊幫忙解釋,“我是因為太久沒運動過了,加上天熱,身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哦哦,哈哈,你小子怎麼不早說?”何虹絲毫不愧疚,推了下自家大兒子的肩膀,尴尬笑了兩聲。
您老也沒給我機會啊?
圖玉在心裡忍不住腹诽。
何虹為文竹拂去耳邊的碎發,“要不下午還是請個假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沒什麼課了。”
文竹搖搖頭,“我真的沒事了何姨,已經緩過來了。”
開學第一天,她還是不想太特殊,況且自己真的沒什麼事,還沒到要請假的地步。
“她在我班裡你還不放心?就聽孩子的吧。“王慧也在一旁附和。
“再說了,還有我呢,您就别操心了。”圖玉也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