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謝靈犀渾身淌汗,持筆的手發顫,再寫不出什麼千裡赴流雲的詩行,書案被驚鳥啼鳴,她一驚,抓着柳續的肩膀,不慎在那白玉皮肉下畫下幾道紅痕。
烏發垂散,左手被身旁郎君握住,繞花弄影。
“我什麼?”
“你……這個……不要臉的——”
那景觀盆倏地被人擡起,嫌它礙事了,空留幾片分崩離析的碎荷,流水逐着月光映出清輝倩影,缱绻地捧着手中花。
柳續俯首,一吻落下,采撷了滿庭的芬芳。
他輕緩但堅決地拉回謝靈犀垂至帳外的手,聞着月光,循循誘導:“靈犀,該喚我什麼?”
“夫、夫君。”
一夜好夢。
……
翌日。
天大亮。
謝靈犀随意倚在榻前,衣裳半攏,胸前盈盈芙蕖花繡半隐半露,瞧着柳續将梳妝台拉至她面前半米遠,持起圓鏡。
郎君一手拿梳子,一手抓發簪,環着她坐下。
“你要為我梳頭麼?”
“嗯。”
隻見柳續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的頭,好似在研究什麼絕世經綸,要做大學問,擡手三次,竟無從下手。
謝靈犀狐疑地瞧他:“要不,我自己來吧?”
這般作态,要梳到何時,怕是今日都别想出門了。
說着就要去奪柳續手中的月牙梳。
柳續馬上将手擡高,他身高手長,謝靈犀夠不到,便半直起身子,撐着他的胸膛,使勁一挺腰。
這下險些維持住的平衡遭一方破壞,立馬,兩個人齊齊亂七八糟地往身側倒去。
衣裳揉在一處,芙蕖與綠竹缱绻。
掙紮間,謝靈犀随手抓住了什麼,慣性一扯,柳續的腰帶松散掉落,露出胸膛前細白的皮肉來。
“啊。”
謝靈犀被眼前一片雪白炫目,一時愣神。
“怎麼?”
柳續沒注意到這茬,他趁此機會,借着力氣與身形的優勢将謝靈犀壓至身下,長發虛虛垂在謝靈犀臉上,擾得人作癢。
實話說,柳續真真是一個長相文雅,氣質似春柳飛燕的郎君,身形如瓊琚,長發及腰,單單一個“俊”字難以形容。
這下烏發貼着精瘦的腰肌,有剛有柔,引申至下的地方凹處兩個深窩。
謝靈犀索性欣賞了這幅“美人圖”,鳳眼微眯,巧笑倩兮。
她仰躺在梨花木榻上,壓着被褥,松了手中衣帶,雙臂随意垂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挑眉道:“不行啊,阿續。”
不行?
柳續按住她皓白手腕,俯下身,眼神暗下:“你說什麼?”
任誰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挑釁。
畢竟是鐵骨铮铮的男兒,郎君動起真格來是挺唬人的,謝靈犀昨夜見識過了,卻也不怕,甚至自得其樂。
“我說你不會梳頭,還有——”
見柳續探頭下來聽,謝靈犀猝而摟住他的脖頸,輕挑衣襟,仰臉親了他一口。
那吻落在臉頰上,頓時如生蓮香,芬芳馥郁。
謝靈犀露出笑意,雨中驚燕般,“夫君的本事,生疏啊。”
……
兩人好好在床上溫存了許久,直至日光照入帳中,遠方的煙囪炊煙缭繞。
外頭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傳來,旁邊竹林沙沙作響,衆人開始朝食。
這家主人極有善心地留了飯在竈台,不做打攪。
方才一陣糟蹋,将梳妝台上的物什掀落了一地,謝靈犀嗔怪了柳續一眼,後者任勞任怨地撿着東西。
繼而,她重新坐回梳妝台前,對着銅鏡貼額間玉蘭花钿。
桌案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束結着幽幽露珠的蘭草。
柳續在謝靈犀身後緩緩捋着娘子的一頭秀發,梳順得油光滑亮,可當上好的綢緞,以假亂真。
随即抽出鬓角處的一縷,勁直拾了剪子剪了下來。
在謝靈犀疑窦的目光下,同樣剪下自己的一束,兩縷發絲用紅繩緊緊束好,系了個同心結。
“攬草結同心,将以遺知音。”
柳續将這發絲珍之惜之地裝進随身攜帶的香囊,香囊上,是謝靈犀夜半無事時繡的一枚柳葉。
“靈犀,我們就此結發,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