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馬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長公主的話讓宓甯意識到，這次驚馬不是意外，而她和其他人也隻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對方真正的目标是長公主。

“什麼意思？”宓甯忍不住問道。

長公主輕輕搖頭：“此事因我而起，你們都是被我連累，我很抱歉。”

宓甯想繼續追問，而長公主卻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現在确實不是個談話的時機，宓甯隻能憋了回去。

慶功宴在麟德殿舉辦，宓甯等人跟着皇後，沒多久就到了麟德殿外面。

大殿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交談聲時不時響起，卻不顯得喧鬧。有不少桌凳從殿内擺到殿外，職位稍低的人會被安排坐在大殿外的位置。

雖然麟德殿的範圍距離不小，但也無法同時在殿内宴請所有官員。

女眷和其他官員的位置是分開的，一個精緻的風景湖隔開了官員和女眷的位置。

姬星野是這次慶功宴的主角，作為他的家眷，宓甯和鎮國公府其他人都有了一個好位置。

宓甯進入宮宴現場，就看到老夫人帶着鎮國公府的人坐在前排的位置。

等所有人給皇後行禮之後，宓甯走到老夫人身邊，在挨着和靜的位置坐下。

“甯甯，你沒事吧？怎麼突然驚了馬，祖母很擔心你。”

和靜微微靠近宓甯，小聲地問道，沒說她也很關心宓甯。

“我沒事，謝謝大嫂和祖母關心。”宓甯想了想，沒有隐瞞從長公主那裡得到的消息。“長公主說我們是被她連累才驚了馬，看來驚馬不是意外，大嫂你們也要小心點，免得下次被連累。”

和靜輕輕颔首，表示明白，旁邊的老夫人也聽到了，但是沒說什麼，而是周到地回複皇後的寒暄。

“說起來本宮也是很久沒見到昭平姨母了，如今一見，姨母看起來還算康健。”

昭平郡主是老夫人的封号，與皇室算是沾親帶故，如今的皇帝皇後确實可以叫她一句姨母。

老夫人當然看得出來皇後特意地拉親近，然而老夫人卻一點都不驕傲自大，而是謹慎着回答：“勞皇後娘娘還惦記老身這把老骨頭，之前整個府裡都在孝期，不便求見娘娘，請娘娘恕罪。”

皇後聞言，臉上也帶了一絲悲切：“當初噩耗傳來，陛下和本宮也是悲痛不已，姨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想來悲戚更勝。”

在場大部分人都配合地露出一副難過的模樣，皇後轉換語氣，寬慰老夫人：“萬幸星野還活着，并且立下了這等不世之功，光耀門楣。”

接下來一些有臉面的貴夫人開始誇贊起姬星野。天生将才，人中龍鳳等等用詞都出現了。

甚至有人說起姬星野從小就表現不凡。

“姬将軍年幼時就智勇雙全，從當初就能看出來他長大之後的成就非同一般。”

老夫人原本含笑聽着衆人誇贊的嘴角一僵，星野小時候勇武無雙？當初這些人說的不是這樣的吧。

當初這些人明明說的是，不過是個喜好打架鬥狠的莽夫而已。

姬星野當初在帝京的時候，不是今天與這家公子打架，就是明天與那家世子争吵，甚至膽子大到跟皇子當街鬥毆。

當初三天兩頭就有官員到鎮國公府告狀，惹得鎮國公姬亦安頭疼不已，提起棍子就往姬星野身上招呼，然後姬小公子就往祖母的清淨院跑，一邊跑一片喊着“祖母救命！”。

最後一次是姬星野當街跟皇子打起來，并且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鎮國公隻能立刻進宮請罪，還好當初錯誤的一方是皇子，皇帝不好明着包庇，這才沒出事。

之後鎮國公當機立斷，帶着姬星野去了邊關。一方面是怕姬星野被皇子秋後算賬，一方面是怕姬星野留在帝京惹出更大的禍來。

隻能說，當初姬星野在帝京的名聲，與纨绔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現在這些貴夫人的話裡，仿佛姬星野從小就展露了非凡的天賦，是一個多麼好的孩子。

老夫人嘴角的笑容逐漸僵硬。

宓甯不知道姬星野的這些過往，也沒人會跟她說這些。畢竟這幾年她很少出鎮國公府，其他人沒機會跟她說，而府裡的人更不會說姬星野的不好了。

宓甯輕輕靠近和靜，小聲問道：“祖母怎麼了？”

和靜自然是知道曾經的姬星野在外面是什麼樣的，但是桀骜不馴的小少年在面對她這個大嫂時，其實十分守禮。

“祖母應該是累了吧。”和靜還是給姬星野保留了臉面，沒有說出他少時做的那些事。

宓甯一想，也是，這兩天本來就因為姬星野的回歸精神十分亢奮，再加上今天一大早就起來，見到人之後情緒又十分激動。

現在還要面對這麼多人的虛僞交際，老人家肯定是會累的。現在隻希望早點結束宮宴，讓老夫人回去休息了。

說起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有歌舞表演，作為宮宴的必備項目。

誰知道歌舞還沒開始，皇帝卻派了一個太監過來：“皇後娘娘，陛下宣永安公主前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