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午兩點,烈日高懸。
香樟樹圍滿整個東湖,陽光給湖面度了色,波光粼粼,一眼看過去,讓人有種湖水很淺的錯覺。
隻有江言月知道,這湖深不見底。
仿佛又回到那個窒息溺水的深夜。
身上冷汗直冒,她連忙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岸邊幾米處的灌木空地時,下意識停下細看半晌。
她一直以為那裡有個水泥墩子,結果沒有。
她騎車沖過去那天,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哪裡,白花花的,以為是水泥墩子,車子一閃而過,沒看清。
二百真看到什麼東西了?
江言月皺起眉頭。
“你怎麼這樣問?”紀年挑眉,一臉不解盯着她,“我長那麼大,可沒聽說東湖淹死過人,再說東營村這邊的人,水性很好,哪怕掉下去也不至于淹死吧!”
那她就是第一個淹死在東湖的人。
小時候她溺過水,長大遊泳都沒學過。
江言月苦笑,要是她通水性,也不至于淹死。
堤岸就在溺水處30米左右處,遊過去就可以活着。
轉念一想,現在不也活着,有啥可糾結的。
紀年見她不答,追問:“到底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沒事,随口問問罷了。”也不可能告訴紀年,她淹死又重生。
上次同一時間段,沒有紀景東帶人過來搗亂,很奇怪。
人家重生都是回到過去,趨吉避兇,她呢,将來未知,摸着石頭過河。
不知道未來哪一刻又會死,怎麼死。
不要還沒等到她建造有機農場成功,就一命嗚呼。
那跟紀景東争了又有何用。
這樣一想,她都不生氣了,甚至都想支持紀景東。
要不是紀景東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項目給他又如何。
他品行差勁,做生意想要成大事不可能,最後結果,大概是帶着全村人一起人财兩空,更别說共同富裕。
…
紀年開車跟她一起回縣城。
紀年去拉貨的路上,擔心她出事又趕回來。
能出什麼事。
東營村那麼多人,還能放任紀景東打她不成。
紀景東還不一定能打過她,蠻力她還是有一點的。
她問紀年,關于紀景州的事情。
紀年告訴她,紀景州從小跟母親長大,不常回來,離婚以後,他母親帶着他去市裡,沒過幾年,在市裡找到個有錢人,結婚生娃,有個妹妹,叫謝韻。
這邊他親爸也再婚了,也有個妹妹,叫紀依。
江言月從來沒見過他這邊的妹妹,一直以為紀景東結婚生子,他爸就沒再生。
紀年說這邊的妹妹在縣裡上學,不太回村裡,她見不到正常。
她納悶紀年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情,兩家人不是沒往來嗎?
紀年回她,他姐嫁在市裡,經常跟紀景州他們有往來。
紀景州人也很不錯,長得出挑,是個十足的紳士。
江言月沒接話。
長得不錯她承認。
紳士的話,沒發現。
追問的心情也沒了。
真是好人,又怎麼會助纣為虐。
紀景東不是什麼好人,她隻相信人以群分。
…
到縣城,紀年安心去拉貨。
她安心騎車去取手機。
她先去移動公司,重新辦了一張手機卡。
手機修好,不能讓手機空着。
把沒賣完的菜送了一些給秦悅父母。
秦悅父母留吃飯,她說有事,拒了!
一切處理妥當,她騎車回了村。
原本她家是獨家村,前些年跟東營村合并了。
合并以後,村裡有什麼紅白事,都是外婆跑過來幫忙。
不忍心讓外婆一個人孤苦無依呆家裡,大學畢業以後,她放棄城裡工作機會回村。
同屆同學早已步步高升,她在村裡,籍籍無名。
她從未後悔。
隻要外婆平安康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隻怕自己突然離開,徒留外婆一人孤苦無依。
亂七八糟的念頭冒出來,比項目被奪,還讓人惆怅。
江言月一晃神,摩托差點又朝不遠處的人影撞過去。
她調轉方向,從那人身邊驚險越過。
對方往公路邊上退了兩步,站定。
她緊急刹車,車慣性跑了好幾米。
“對不起…我…”江言月提心吊膽,扭頭道歉,看清人後沒說下去。
紀景州沉着臉,眼底不帶半點溫度鎖着她,“你開車能不能小心一點!”
“關你屁事…誰…叫你沒事喜歡杵在公路邊上,吓人!”江言月知道自己多少有點無理取鬧,可是跟人吵架落下風,隻有被人欺負的份。
紀景州無語。
她這蠻橫不講理的德性,實在讓他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欲望。
江言月見他不說話,踩着油門離開了。
車駛下山坡時,暗自松一口氣,幸好人沒事。
開摩托車是得注意力集中點,又不是沒死過,不能再找死。
江言月隔老遠,就聽到狗叫。
一路加速,推開院子大門。
二百趕着雞,在院裡打轉。
她不是拴着狗的嗎?
這臭狗要翻天。
“二百!”江言月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