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個屁,别整虛頭巴腦那一套。”二爺拆他台,“給個準話,要,還是不要,别的不用管,我來搞定。”
陳則給不了準話,心知肚明二爺所謂的搞定無非就是私下裡送禮陪笑,拉近關系再加錢競價,二爺與曾光友也是棋友,憑他倆的私交,也許能行得通,但加錢得加多少才能拿下就不一定了。
他們願意加錢,别人也不是吃素的,明擺着有賺頭的生意,保準搶破頭,十九萬能拿下來才有鬼了,加下來很可能得翻至少一個跟頭。
見他不吭聲,老半天沒個準信,二爺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問他:“你手裡有多少?”
陳則說:“幾萬。”
“具體幾萬。”
“不夠,差得遠。”
“跟老子還防着,怕我偷你還是搶……”
“五萬六千多。”
尾數都不夠。
二爺問:“你存折呢,不是還有定期,這三個月不是掙了不少,又放存折裡了?”對他的存款如數家珍,摸得一清二楚。
陳則自有安排:“那個錢不能用。”
“不用留着以後進棺材了當傳家寶?”
“……”
反正不能用,自從還完欠款,陳則這兩年定期往存折裡放錢,隻要手上稍微寬裕,有多的就分些存裡面,但一直隻進不出,隻要放進去的錢,便堅決不再拿出來,要用也隻花借記卡裡的。
不過存折上錢也不多,加起來都沒十九萬。
二爺看不慣他這死摳樣,一個大男人,把錢看得比命都重要,前陣還舍得花八千給江詩琪補課,平常一家子開銷都多少了,眼下大好機會擺在面前,關鍵時刻卻在意起錢來了,真是不開竅的死腦筋。
不管陳則的顧慮,二爺更軸,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他有錢,今天就是把老本墊進去都得拿了這兒!
可惜終究是個人意願。
等到約定的十點,進去面談,還沒開始讨價還價呢,老闆曾光友一看陳則頂着的那張臉,立馬就不幹了。
原以為二爺會來什麼人過來,結果是陳則這個小年輕。
曾光友對年輕人有偏見,認為歲數小不能抗事,能在這一行混下來的哪一個不是面面精通、經驗豐富的老江湖,陳則才幹幾年,一個小小的維修工,吃的飯還沒老一輩吃的鹽多,他能頂個毛用,往後要是跟那些工頭、師傅、合作的小老闆打交道,能不能鎮住場子都是問題。
曾光友對老店頗有情懷,這是他一步一腳印打下來的心血,幾乎一輩子的精力都耗在這裡,老店于他而言就是相伴多年的老夥計,他們一家靠它過活,靠它供一雙兒女讀書到買房成家,如今要把老夥計交付給下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是陳則這樣式的。
曾光友比二爺脾氣還古怪,一上午來談轉讓都被他橫挑鼻子豎挑眼,這不行那不行,年紀合格的技術不到位,有經驗的辦事不靈光,頭腦好使的歪心思又太多了……急眼了,還險些跟人幹起來。
這老東西,還真把這家店當絕世稀罕寶物了。
開店做生意誰不是沖着錢,十八萬不是小錢,哪怕是白菜價,可按照他這麼挑,十個誠心來談的十個都過不了關。
認定二爺拿自己開涮,要不就是陳則搗的鬼,為的是騙自己的店,曾光友氣上心頭推他倆出去,給多少錢都不幹。
離開五金店,二爺卻心滿意足,覺得肯定有機會,知會陳則,晚上去他那裡一趟。
“幹啥?”
“别問,來就是了。”
陳則倒不惦記五金店,看完就算了,上午還有活得忙,他外出接活去了,對二爺的囑咐也不咋記心裡。
二爺沒說幾點,陳則愣是幹完所有單子,将近九點才過去。
到二爺家,趕上賀雲西在那裡。
還有一位不請自來的也在。
陳則起先還沒注意,買了一個西瓜抱過來,進廚房分成兩半,一半待會兒帶回家給江詩琪她們,一半切成小瓣,端進屋喊二爺嘗嘗。
賀雲西在,順道也喊他。
“路口新開的那家百果園買的,應該還可以。”
二爺臉色奇怪,暫時沒心情吃瓜,坐太師椅上宛若有釘子紮,假意咳了兩聲提醒。
陳則不解:“你不舒服?”
二爺又咳了下,小聲說:“樓梯口方向。”
陳則側身看右手方,這才瞅見那位。
方時奕比他早兩分鐘到,基本就是一前一後。
望見對方,陳則眉宇間染上不悅,下壓唇線。
方時奕像是忘了上次燒烤攤對他的警告,一點不記教訓,溫言細語打破僵局,開口:
“阿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