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方徹做了個無比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摔了一跤,把魂給摔了出來,身子掉進了河裡。
一隻長了十根骷髅爪子的時空機器冒出河面,操着睿智的AI口音問他:“倒黴的人類喲,你掉的是左邊的身子還是右邊的身子?”
方徹看了一眼,隻見它左邊拎着一隻紅毛,右邊拎着一隻紅毛,随即怒道:“這不都一樣?你耍我是不是?快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時空機器模仿人類歎了口氣,發出一聲十分機械的哀歎,說:“很遺憾,回答錯誤,撒謊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
說罷,時空機器将兩隻紅毛融合成一隻,然後一爪子把方徹的靈魂拍進紅毛體内。回過魂的方徹擡起頭來,剛要罵罵咧咧,就看到自己原本的身體站在他面前。
方徹:???
他的身體邪魅一笑,對方徹說:“你好,我是方家假少爺,從今天起将由我來代替你過你的生活,你爸就是我爸,你哥就是我哥,你老婆就是我老婆。”
然後他左手扛起不知哪來的穆亦冬,右手勾住突然出現的阿爾勒德的肩,哼着小曲朝着遠處笑得一臉慈祥的莫林愉快地走去。
時空機器十分适時地配上旁白:“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方徹:%$&@****……!
于是,方徹早上六點就被吓清醒了。
這時的方家人都還沒有起床,方徹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吃完了早餐。
在去學校的路上,司機見他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忍不住關心了一下。
方徹:“我夢見家被人給偷了。”
司機:……
卡爾斯頓中學第一節課的上課時間是八點半,貴族的少爺小姐們要麼家裡安排了早讀,要麼是懶,總之一般得等到差不多八點教室才會陸續有人出現。
方徹來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才六點半,四周寂靜得架起攝影機就能當場拍一部鬼片。
前世的這個時候,軍部早已經出完操了。
回想起前世軍部生活的點點滴滴,方徹不禁露出笑容,哼着歌推開A班教室的門。
卡爾斯頓中學的教室都是階梯教室,每個班四十個座位,五行八列。此時教室裡空蕩蕩的,不過還是有一個人來得比方徹要早,那人正安安靜靜地坐在第一行的第二個座位上。
是穆亦冬。
他沒在看書,也沒有睡覺,似乎就隻是坐着發呆而已,見方徹來了,擡起眼睑平靜地掃了他一下,然後就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無論再看多少次這個人,方徹都會亂了心跳節奏。
而且今天的穆亦冬好像變回了37歲的穆少校,似他的名字一樣安靜、冰冷,仿佛昨天那個不分場合坐在禮堂地上崩潰哭泣的人不是他一樣。
方徹粗略地看了一眼座位表,他們的座位也是按照成績來排的,自己就坐在穆亦冬身後,而穆亦冬的同桌是全校第一的淩寒。
方徹調整了一下呼吸,徑直走到穆亦冬座位前。
“你叫穆亦冬,對吧?”此時的他們還不認識,方徹盡量想了個合理的開場白,“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在禮堂見過。”
穆亦冬沒有說話。
“那時我的,呃,朋友,對你……”方徹感覺自己像個來收保護費的,很是尴尬,目光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忍不住偷偷看了穆亦冬一眼,發現對方正仰頭警惕地望着自己。
方徹突然想起,現在的他好像比穆亦冬要高上一截。
沒辦法,原身的營養實在是太好了,還一有空就去騎馬獵狐,參加各種運動,身材勻稱漂亮。
所以他……是不是真的讓穆亦冬以為是來收保護費的了?畢竟被一個比自己高差不多十厘米的人這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的狐朋狗友昨天還揍過自己,很難不會對這人的來意打個問号。
于是方徹蹲了下來,換自己擡頭仰視穆亦冬。
“昨天我的朋友傷害了你。”方徹溫和地說,“雖然我和他是平等的朋友關系,我不是他的什麼人,道歉的話也應該由他親自來跟你說,而不是我。
“但我還是要跟你道個歉,因為他是為了我才打的你,我是事件的導火索。
“對不起。”方徹輕聲說。
這聲抱歉,既是他說給現在的穆亦冬的,也是說給前世的穆少校的;既是在為這場不可理喻的暴力行為而道歉,也是在為前世沒能及時趕到的救援而愧疚。
“我這麼說不是為了讓你原諒他,我永遠都無法代替他來給你道歉,也沒有不允許你遷怒我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得到道歉,而我也需要這麼做。”方徹繼續說,“你沒必要原諒我和我的朋友,不過要是以後他來找你麻煩,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去阻止他,或者說今後如果你遇到什麼問題也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竭盡全力幫你。”
話雖這麼說,其實方徹還是不太想把自己和穆亦冬的關系搞得太僵,畢竟這可是他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