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性情緒低落障礙。張許丞純亂編的，他對心理疾病就沒涉獵，自己咋可能那麼多毛病。範骁剛才倒是一反常态。

甚至還點頭了。

自己原本打算緩和下氣氛，至少讓範骁恢複神經質初始狀态。突然正經起來還真不适應。

現在看來是失敗了。氣氛确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怎麼是這個轉向？

溫度太高了。空調已經連軸制暖幾個小時，張許丞後背竟然開始虛虛冒汗。

“感謝你的關心。”

張許丞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用客服般的聲音回話，試圖挽救下越走越偏的氣氛。

“我姐之前就是”範骁微微低頭，不好的回憶又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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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幾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範骁天天各種作妖。

一會兒和别的同學幹了一架，一會又把家具幹倒了，一會又磕着腿磕着腦袋磕着膝蓋了。

爸媽早些年手上忙的根本顧不上兩個孩子，請的保姆實在沒什麼威懾力，大範骁五歲的範婷，肩頭莫名擔上管理弟弟的重任。

範骁對範婷的依賴程度絕對不亞于對爸媽。

隻是後來變了。

應該是初中了，範骁正常放學，回到家手揣着兜，吊兒郎當的就開始在家裡亂晃。在卧室裡尋找親姐無果後，範骁有些疑惑的喊了幾聲姐。

“姐？姐···”

屋子裡靜的不像話，範骁沒再管，回屋就去玩電腦了。

“等下，在上廁所。”衛生間突然傳出範婷聲音。

範骁着實被吓一跳，自己是電腦玩累了才想上個廁所的，範婷什麼時候閃現在衛生間的？

隔了幾分鐘，把手突然扭動，範婷仰頭捋了把頭發，如無其事的加快腳步回了卧室。

範骁個子已經竄上來了，範婷再怎麼假動作他也能看到。

眼睛裡的血，通紅的血絲和眼尾的血迹。太恐怖了，範骁隻匆匆瞥到了一瞬，大腦空白了好一會。

洗漱台邊還有一滴沒擦的血滴。這事超出範骁認知了，自己親姐平時看起來陽光開朗樂觀的，這是生病了嗎？

後來，範骁在範婷床頭櫃抽屜裡最底層看到病例單，情感共鳴綜合症。

這是範骁第一次接觸心裡疾病，直到把整個病例單看完，才堪堪理解這個什麼綜合症。

簡單來說，對周圍人情感感知很敏銳，但難以分辨自己的情感。

任範骁怎麼想都理解不了這句話，怎麼會難以分辨自己的情感呢？

無論怎麼回憶，記憶裡的範婷永遠都大大方方的，簡直不要太正常。但衛生間的事情又實實在在擺在那。範骁從小沒心沒肺，從沒為什麼事發過愁，睡眠一直秉承着天塌下來有被子頂着的松弛感。

那晚第一次失眠了，他真想直接拽開卧室門好好問問範婷怎麼回事。

再後來，範婷無意提起自己分手的事情，範骁再沒看到過那病例單，自己也緊接着上了高中。那天的記憶早就刻在心底，範骁永遠忘不了那病例單上的字字句句，但時間越長越難開口了。隻是依賴姐姐的習慣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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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說完最後一個字，範骁才擡起頭，自己無意識竟然說了這麼多。

這種家事怎麼随随便便就說出去了？

或許是僵着一個姿勢太久，張許丞才反應過來自己酸澀的肩頸。

範骁一頓輸出後成功卡殼，就愣愣的盯着張許丞仰頭仰頭活動脖頸。

像是期待什麼回應一樣。

“抱歉”張許丞擡起手抵住下唇，斟酌了下措辭。這樣看來，範骁剛才突然的反常也有情可原了，是想到自己姐姐，所以才會對有心裡疾病的人下意識關心吧。

“對這類人确實需要多點關心。”

這話有點沒頭沒尾的。張許丞似乎在給範骁剛才說的“關心自己”找了個合适理由。

“和這個沒關系。”範骁和面前人打開了心靈共享般，又準又狠的戳中人心窩：“關心你沒有生病這個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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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年初九就開學了，範骁緊趕慢趕，總算挨着開學當天把作業補完了。

剛開學的早讀，不要太壯觀。

劉影鶴桌上一摞卷子，鬼畫符的字體格外顯眼。

“太狼狽了。”範骁伸手拍上前桌人肩膀，适時發出感慨：“多學學我的速度。”

劉影鶴聳肩抖掉肩上的手，他現在實在沒空和範骁鬧了。

“去去去，我這什麼工程量。”

接近一字未動的實力确實不容小觑。

範骁放棄和劉影鶴搭話了，轉頭盯上身邊一直努力看書的好學生。

張許丞這幾天就是一個高強度學習機器。天天坐在書桌前不是背書就是寫題的，和自己講話頻率直線下降。

範骁都快懷疑這人是不是被奪舍了。頗有種賣命學習的感覺。

“你咋了？”

張許丞盯着書的視線終于有了松動迹象。範骁的聲音隻夠他聽到，但在張許丞耳裡格外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