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點點頭,沒再追問,反正随安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就好。
吃了飯,天色漸漸暗下來,往常她已經在便利店打工幾個小時了,第一次她可以在沙發上看電視,困意襲來,她漸漸縮成一團,眼睛眨啊眨的,睜不開了。
歡喜睡覺很輕,一點風吹草動的,都會醒。
感受到溫熱的呼吸,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略微昂首,唇擦過女人的下巴。
距離很近,她恍然驚醒,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抱着。
“醒了。”随安的聲音很柔和,“在沙發上睡,會感冒的。”
腰腹被圈着,冰涼的觸感分外明顯。
“我,我自己走。”她閉了下眼睛,又睜開:“放我下來吧。”
“幾步路。”随安沒松手,反而摟緊了些。
歡喜抿唇,不再說話。
太近了,近到能聽見随安的心跳,沉悶的,緩重的。
讓人安心的。
一年後,這樣好的人就會消失嗎?
活不成,為什麼呢?
還會有人對我這麼好嗎?
歡喜眼眶開始發酸,大概是剛睡醒,她的情緒很不好,有一點起床氣。
淚水打轉,還是落下來。
“怎麼了?”随安的聲音變得慌張,她感受到懷中人的抽泣,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但歡喜站不穩,又靠近她的懷裡。
“我錯了。”女人柔聲說着,“以後一定聽你的,不哭。”
歡喜因為随安的安慰更加難受,淚根本壓抑不住,一顆顆往下墜,她哽咽着。
“嗚嗚——嗚。”歡喜湊近,摟住随安的脖子,一個勁的哭。
“怎麼了?”随安心急萬分,輕輕拍着她的背,親昵地哄她:“寶寶,别哭。”
歡喜的哭聲壓住她的話,聽不分明。
“你···嗚嗚···”
“不要···嗚···”
“死···”
随安瞳孔急劇收縮,她唇角繃緊,手指縮緊,又松開。
“不會的,我不會死的。”沉默幾秒,她笑着開口。
歡喜擡眸看她,哭腔明顯。
“你之前,說過的,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你去做手術。”她說着想到什麼,拉着随安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們現在就去,你不是首富嗎?”
“你有錢,讓她們安排,最好現在就做手術。”
随安被扯着往前走,真的陪她發瘋,她順着歡喜的話。
“好。”
“現在就去。”
出了門,迎面而來的,是微涼的晚風,吹得濕潤的淚滾過的皮膚發幹,歡喜清醒些。
她停住腳步,理智回籠些,但還是難過。
沉默着,随安轉到她的身前,什麼都沒說,隻是輕柔地擦去她的淚水,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把歡喜整個人都裹住。
“不哭了。”她把人抱起來,歡喜沒有穿鞋,襪子沾了灰。
“我想要你做手術。”歡喜埋進她的脖頸,悶聲道。
“好。”随安應聲,看着歡喜的頭頂,感受到皮膚的濕潤,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明天就聯系醫院。”
起床氣帶來的,是一場鬧劇,随安寵着歡喜鬧,任她說什麼都同意。
這世上有一見鐘情,有日久生情,動心的原因難以追尋。
歡喜聽着她溫柔到化冰的聲音,眼睛又開始發酸。
為什麼這麼好呢?
仔細算算,她才和随安相處不到一天,她可以嘴硬,可以逃避,但不得不承認,她折服于随安對她的縱容和溫柔。
甚至這種縱容,是獨屬于她的。
心跳得快速,她直愣愣地看着女人,無法欺騙自己,她動心了。
可歡喜又低下頭,她咬着唇,想到這一切不過是一紙協議。
演戲嗎?
可她眼裡的情意好真。
我快要沉淪。
歡喜點點頭,她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不許騙我。”一副不然我哭給你看的模樣。
随安輕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從不說謊。”
随安抱着人,步子邁得很穩,手表震動明顯,她的呼吸沉重些,努力克制着,調整情緒。
胸口很悶,心沉甸甸的,壓了一個人的重量。
單手推開門,她把歡喜輕緩地放在床上。
陷進柔軟的床鋪,歡喜拉住要退開的人,沉默了一會。
随安也不急,任她拉着,分外耐心。
臉頰處倏地傳來一陣柔軟,她怔了一瞬,瞳孔猛烈收縮,手表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歡喜的性子一慣直白。
緣起合約又怎樣,此刻,她動心。
她就要表現出來。